林觉低声道:“你是大寨主,当着兄弟们的面可不能如此软弱。”
高慕青闻言忙抬手抆泪,有些害羞的转头四顾。见周围众人都可以的转头过去,知道他们是故意避讳,这才心中稍稍安定。但突然间,她的目光和林觉身后一双清澈的眸子对视,高慕青本能的觉察到了一丝敌意,于是皱起眉头来。
林觉觉察到这一点,心中略有些尴尬,忙轻声道:“慕青,这一位是白前辈的高徒,名字叫……”
“你是白冰妹妹?”高慕青叫道。
白冰愣了愣,行礼道:“高大寨主好,白冰有礼了。”
林觉有些诧异的看着高慕青,但听高慕青笑道:“白老前辈告诉了我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谁。”
只这一句话,便再无需多言。白玉霜来到山寨养伤之后,高慕青对她极为尊敬,白玉霜对她也不隐瞒,将白冰和林觉之间的纠葛的事情都告诉了高慕青。故而高慕青自然知道白冰和林觉的关系。
白冰倒有些脸红了。适才见高慕青扑入林觉怀中时,心中确有醋意。但想想却也不应该如此。林觉将自己和高慕青所经历之事也都跟白冰说过,白冰自知道高慕青是个怎样的女子,也知道她在林觉心目中的位置。只不过,醋意是本能罢了。
“军师啊,你可想死我们了。您可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林觉转头看去,只见梁七正站在不远处朝着自己笑。
林觉快步走去,哈哈笑道:“梁兄弟,哈哈,又见面了。”
梁七要拱手行礼,林觉却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要来个拥抱礼。梁七哎呦一声皱眉大叫,嘴巴里丝丝吸着冷气。林觉一怔道:“怎么了?”
梁七苦笑不答,旁边站着的五寨主秦春草娇声道:“他身上受了重伤,叫他休息,他死活不肯。听说军师到了,拼了命的要下来迎接。估摸着伤口都开裂了。”
梁七皱眉道:“说什么呢?跟军师说这些作甚?妇道人家就是多嘴。”
秦春草柳眉倒竖,便要发作。梁七连使眼神,秦春草这才忍住,只狠狠剜了梁七一眼。那意思是:待会再收拾你。
林觉哈哈笑道:“秦姑娘是为你好,梁兄弟可莫要不识抬举。”
梁七牛皮哄哄的道:“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军师到了,我怕也要爬下来。况且我的伤势有那么重么?就凭这点小伤能让我躺下?笑话。”
秦春草气的又要发怒,梁七赶忙再递眼色。
林觉大笑道:“哎呀,我是看出来了,梁兄弟是此刻当英雄,回家当狗熊是么?”
梁七低声道:“军师聪明人,何必说出来。”
周围众人轰然大笑,林觉道:“梁兄弟,不用不好意思,男人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当当狗熊,那是理所应当的。岂不知‘忍让三分,天下太平’么?”
众人轰然大笑。高慕青边笑边嗔怪。秦春草脸上红红的,也忍不住的笑。梁七笑道:“军师说的是至理名言,还是军师睿智。哎,早知军师要来,我们便迟几日成婚了,让军师当个主婚人多好。”
林觉笑道:“你们成婚了?恭喜恭喜,那我得讨杯喜酒喝了。”
梁七道:“是啊,本想办的隆重些,可秦东河那老狗不让我们安生。情势危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我便跟春草说,死了不打紧,连媳妇儿都没有就死了,那可真没意思。于是一合计,便搬了铺盖卷睡一块了。兄弟们都喝了喜酒,军师那杯自然也留着。”
林觉闻言缓缓点头,他明白了梁七的意思。山寨危在旦夕,战事必惨烈之极,这一次不知能不能捱过此劫。所以梁七和秦春草索性成婚了,免得死了也不能成夫妻。这叫战场婚礼,形势所迫。
提及战事情形,欢乐气氛顿时减退了许多。林觉向众人看去,此刻才发现他们一个个憔悴颓唐,脸上全是污渍,发髻散乱。有的脸上还有伤痕。他们身上的盔甲都污浊不堪,破损多处。不少人身上还缠着布带,悬着胳膊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伤。
林觉上前跟众人一一见礼后,沉声道:“诸位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没能和你们一起抵御强敌,心中甚是惭愧。但好在我没来迟,山寨犹在。我有信心保卫我落雁谷大寨,击败强敌。你们有没有信心?”
“军师来了,我们岂能没有信心。落雁军必胜!”梁七大声喝道。
“落雁军必胜!”众人齐声怒吼。
林觉哈哈笑道:“天下没有必胜之事。但对付秦东河,必胜却也不是吹牛。我会教秦东河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人闻言大喜,均想:军师必是有迎敌之策了,否则军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群情振奋,兴高采烈。
“咱们进大寨说话吧,站在这里算什么?走,上山。”林觉叫道。
众人哈哈笑道:“走走走,咱们欢喜糊涂了,都不知道迎接军师上山了。”
众人簇拥着林觉要走,林觉转身对紧紧跟在身旁的高慕青道:“下边山谷里我带了些东西,上不来。你找些兄弟抬上来运到山寨里。记住,千万别剧烈碰撞,要小心在意。”
高慕青点头答应,吩咐五寨主秦春草负责,带着数十名兄弟将几只大木箱从下边搬上来跟上队伍。林觉特意嘱咐秦春草一定要找个安全所在安放,不能接近烟火等物,秦春草点头答应。林觉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山道往山寨行去。
一路沿着山路往上走,林觉特意观察了周边的工事和地形。东坡之上原本覆盖着葱郁的树木,此刻却斑驳萧索。烧焦的树木稀稀落落的站立着,不少山坡石崖都崩塌下来,一片狼借之象。
见林觉看着周围的景象,高慕青低声在旁解释道:“黑风寨的人意图放火烧山。东坡密林被一场大火烧成了这样。山石被火烧的崩塌了多处。幸而你当初要我们砍伐出隔火带,大寨才没有收到威胁。山坡上的工事也得以保全大部分。倘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林觉皱眉点头,指着篝火点点的山坡环形工事道:“这里为何没有安排人手?我只看见箭塔上有人,工事里却没见几个人影。”
高慕青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林觉道:“是不是人手不够?所以东坡这边唱了一处空城计,以篝火迷惑敌人?”
梁七苦笑道:“军师果然一眼便识破了我们的想法。这办法看来是骗不了人的。”
高慕青轻声道:“落雁谷正面战场战事吃紧,我们兵力匮乏,东坡这边一时无防守之虞,所以只留了百余人在箭塔上观察敌情,以篝火迷惑黑风寨的敌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觉点头,紧抿嘴唇不再多言。他明白,高慕青既然这么说,落雁军的伤亡必是极大,正面战场上已经极为吃紧,故而不得不行此下策。其实这种伎俩只能糊弄糊弄敌人。就像刚才自己等人摸到东山山坡之下,都无人发觉。倘非大声叫喊,摸到山腰也未必有人知晓。这是极大的隐患。高慕青等人未必不知,但也许他们兵力捉襟见肘,却不得不冒此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