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唇角翘起的弧度,声音像平时一样平静中带着淡淡的倨傲:“你太慢了,跟上我。”
没过两秒,身后的人便跟了过来,声音轻浅地问他:“是什么东西呀?”
他闷不做声地静默两秒:“……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饭粒?”她还孜孜不倦地问着,誓要问出个所以然的模样。
“嗯。”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些问题,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声音中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我们不是还没吃饭么……”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心跳也随着这句话的落音而变得快了一些。
秦良白有点气恼,继续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不好么,非要这么话多。此刻的他好想已经忘了几分钟前嫌弃她太过安静的,正是自己……
丁妙看着他似乎还写着“一身正气”四个大字的背影,弯了弯唇角。忽地脸上一点冰凉,她抬头,空中的一滴凉凉的水滴恰好落在她的鼻尖上。
竟然下雨了啊。
【烟花】道具的幸运值加成,简直不要太好用,连天气都如此符合心意。
丁妙在心里轻轻感叹着的时候,雨已经开始逐渐大起来。
秦良白皱眉看了下乌云密布的天空和越下越急、大如豆粒的雨滴,仅仅十来秒的时间,便已如琴弦交织在空中,头上、胳膊上均打下了重重的雨水。
他当机立断地掉了个头:“回去。”
而后立马给助手打电话:“嗯……带伞来接我们……对,沿着这条路……”
……
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到最后竟成了瓢泼之势,等助手接到二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
进了别墅,王妈已经在为两人准备姜汤,丁妙先是回卧室的浴房里洗了个澡,出来便听到王妈着急的声音:“丁小姐快过来,喝完姜汤,以免感冒了。”
秦良白此刻坐在餐厅的老位置,喝着姜汤。丁妙坐下的时候,王妈已经立刻给她端了一碗过来。
她刚洗完澡,头发虽然是吹过的,但发尾还带着微微的湿气,许是浴室里热气的浸袭,她的脸颊和嘴唇带着比平时更深的樱红,见王妈端姜汤过来,仰头对着她感激地笑了一下,如同清晨随着阳光慢慢绽放的花朵一般,夺目又动人心弦。
只不过还没等他回过味来,便听到她捂住嘴,打了个喷嚏,再抬眼时鼻尖上泛出了一点微红。
秦良白微蹙着眉头看她,正要说话,一旁的王妈心疼地念叨起来:“果然感冒了,快喝掉姜汤,一会儿再喝点中成感冒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他低下头,片刻后开口:“王妈,再给丁小姐煮碗姜汤。”
丁妙怔了一下,随即礼貌又真诚地笑了一下:“谢谢。”
王妈笑起来:“哎哟秦先生,这玩意也不是越多越好的,一碗就够了,主要是得休息。”
秦良白语塞,以他感冒时一次续五杯板蓝根冲剂的作风,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发言权。
吃完早饭,丁妙又开始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没一会儿她的电话便响起。
秦良白和她不同,他从来不爱在客厅或者卧室多呆一分钟。在他眼里客厅的用途是会客,卧室的用途是睡觉,只有书房才是他平日里惬意徜徉的地方。
可这两天不知怎地,他就是磨蹭着不肯走。昨天只是在餐厅多待了一会儿,今天却反常地缓步踱到客厅,优哉游哉地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丁妙似乎有点意外,不过手机铃声一直催促着她。
她拿起电话,眼里布满了点点笑意:“喂。”
“嗯……没事,就淋了点雨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嗯……知道啦,啰嗦……”
这时的她就好像收起了身上的保护色一般,整个人又软又甜地笑着,不断地安抚着电话那头人着急的情绪,温柔耐心、眼里还带着隐隐的宠溺。
挂上电话,她又柔柔地笑了一下,抬头看到秦良白的身影,她立即恢复到礼貌客气的模样,也朝他轻轻微笑了下。只不过,这个笑容,让秦良白心里又浮现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假笑!
他对她的形容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太友好的意味。
秦良白回想了一番,就是假。除了偶尔怼他流露出一点真诚的捉弄以外,她整个人都跟用一层油纸包裹住一般,假透了。
第一次见面,她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虽然最后他选择用她,但心里终究不那么舒服。本以为她会将怼他这项事情进行到底,哪知到了别墅她反而收起了利爪,从头到脚都将自己伪装起来。
这种伪装在从前的他看来让他很是省心,还暗自给她的知情知趣点过赞。要是一直伪装,倒也没毛病,可在这种假面之下她却偶尔不经意时流露出一两次可爱的本性。
就像跑步时不经意的调笑、方才电话时眉眼弯弯的笑意,因为稀少、所以格外珍贵。
也因为珍贵,让他格外想要得到。
……
“阿切!”她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鼻尖更红了,因着感冒两只眼睛有点发红,也更加水润润的,看上去像极了雪白雪白的小兔子。
秦良白还在思考着她到底是更像小猫多一点,还是小白兔多一点,手上已经快速地拿起手机,开始给昆曲和京剧的老师打电话请假。
挂上电话,他将目光转移到丁妙身上:“今天的课程取消。”
说罢他起身便要上二楼。
“秦导。”身后的声音软软的。
秦良白回头,对上她如秋水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