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如果不是被若樱将面具当众打下来,纳兰明慧是不会自己暴露身份的。
话说孟妩妩此时也有些悔不当初,她跟着横行霸道多年,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横行霸道身上的许多优点她全不学,耳濡目染之下就学了他的目中无人和肆意妄为,因此这次被纳兰明慧怂勇,她也没想过谁能不能得罪,更未想过哪个人是自己不能沾惹的。
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孟妩妩望着如同战神一般的男人,有一种大厦将倾之感,心里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只怕自己出手也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而纳兰明慧见到萧冠泓的手下简直把霹雳弹当糖豆一般扔来扔去,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无力,这种行为简直跟扔黄金差不多,可谓奢侈的要命。她眼珠一转,对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快,去把人提来。”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纳兰明慧此时倒不急着打了,只管运足内力向场中喊话:“火凤王,腾王,有两个人很想见见你们。”
若樱和宇文腾闻言皆是一楞,心里觉得甚是蹊跷,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会有谁来见他们?
蓦然,萧冠泓突然开口,低沉的语气中含有一丝懊恼道:“宇文凤?白翊?”
若樱忽然僵直了身体,惊愕地望着纳兰明慧身后——一袭嫩黄宫装的宇文凤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由两个黑衣人押了过来,而另一个黑衣人手臂中抱着一个四五个月的小奶娃,远远的看不太清,但他似乎在哭泣,肉肉的小手不停的挥舞,胖胖的小脚丫也不停的蹬呀的蹬。
仅仅从宇文凤望着小奶娃满面心疼,嘴唇都咬出血来的模样,熟悉她的人都可以猜出这小奶娃定是白翊小盆友——他现在还小,哭似乎是他唯一的法宝,但凡一不高兴,便竭尽全力用哭泣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宇文腾清冷的眼睛里霎时注入几分心疼和几分仇恨,表情变得凝重无比,望着纳兰明慧恨不得生啖其肉。
孟妩妩松了一口气,对着广场中还在打斗的众人大喝:“先住手。”
她对纳兰明慧这一招是乐见其成,真怕再打下去,这次所带来的教中精英会折损过半,若是那样,这伤亡委实太大了,也极其不划算。她未料到萧冠泓这边的一二十个侍卫腰间皆缠着一个搭裢,起初也不明所以,只觉得莫明其妙,这会才明白那是装着霹雳堂的特产。
双方难得有志一同的都停手,黑衣人又迅速的向着火把照不到的暗处退去,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除了白翊声嘶力竭的婴儿哭声。
他哭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看着就心疼不已,宇文凤见他哭的那么惨,只觉得心如刀割,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下汹涌流泄。
“纳兰明慧,你抓她们母子意欲为何?”若樱骤然提高声音道:“我说过,你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何必非要伤害无辜,乱造杀孽。”
纳兰明桑得意的抚着垂下来的头发,声音略显轻佻和不屑的道:“我欲为何?你我心照不宣,你特特的这么问,定是想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好,如你所愿,我要你死!”
她的口气顷刻变得阴冷起来:“但我还没有折磨够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过来我身边,不要起什么妖蛾子,否则,这母子俩转眼便会血溅当场,我只数到三,过不过来随你。”她下着最后的通碟,语气变得十分强硬。
萧冠泓的手下意识抓紧若樱,眸光里盛满火把的光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别去。”
就在这时,早已发现他们的宇文凤忽然大声喊道:“若樱你别过来,他们要害你。”
纳兰明慧蓦地一扬手,“啪”地一掌将宇文凤的脸掴的偏向一边:“念在你初犯,本公主先打你,再喊一句,打的就是你儿子。”
“住手,我马上过去。”若樱连忙制出声制止,狠下心来,用力拉开萧冠泓的手,纳兰明慧可不是善男信女,什么混帐事都可以干出来,再婆婆妈妈下去只会令宇文凤母子吃更多的苦头。
萧冠泓的手再次缠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和你一起过去,见机行事即可。”
他先前就派清风拿了自己的令牌去传令,让山下埋伏的精兵强将攻上来,想来也应差不多快到了。按照原计划,本已是胜卷在握,但现在却出了个纰漏——宇文凤母子被对方捉住,末了就算可以将这些教众来个瓮中捉鳖,但因宇文凤母子受制于人,行事势必会缚手缚脚,投鼠忌器。
若樱突然对他莞尔一笑,盈盈水眸璀璨无比,低声道:“快放手,无妨的,我保证会没事。”
与此同时,对面的纳兰明慧一脸不怀好意,皮笑肉不笑的道:“一。”
若樱不等她喊二,瞬间挣脱萧冠泓的手,从亭顶向她的方向掠去。
纳兰明慧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奸计得逞的笑容,对身边的弓箭手狂喊:“射死这个女人重重有赏。”
宇文凤在一旁听的清楚明白,心头焦急万份,不顾嘴角的血迹道:“你怎可言而无信,不是说让她过来吗?为何要射杀她?”
宇文凤此时心里火烧火燎的,人也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般难受,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她最不愿伤害的若樱,但她毕竟不是笨人,知道即使若樱答应这个女人的要求,她也不一定会放了自己和儿子,因此她只做最坏的打算,并不想将若樱拖下水。
纳兰明慧听见“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好似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心情很是愉快,便没再赏宇文凤一巴掌,反而好心的对她解释:“她早晚难逃一死,早死早超生,虽说这样死太便宜她了,但也差强人意。”
这些弓箭手的箭上皆喂有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她并不指望有哪个能射死若樱,但只要有一只箭矢侥幸抆伤若樱,那便是大功告成。
宇文凤一听,心急如焚,转眼看儿子似乎是哭累了,此时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是粉粉嫩嫩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心下不禁一酸,眼泪又差点涌出眼眶。
却说若樱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向自己射来,立刻飘然落地,脚尖刚着地,便是一挥衣袖,浑厚的掌风将迎面而来的箭雨纷纷挡了回去。
而就这短短的一瞬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的向纳兰明慧的方向掠去,速度快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而那道人影犹如惊鸿般转瞬不见。
孟妩妩刚来得及说一句:“白右使小心!”话音未落,萧冠泓已从还未反应过来的黑衣人怀中劈手夺过白翊,顺势伸出长腿踢飞押着宇文凤的两个黑衣人,这一连串动作他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且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萧冠泓一击得手,战局瞬间逆转,只见他手中软剑一挥,宇文凤身上的绳索齐断。等纳兰明慧反应过来,萧冠泓已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将一把软剑舞的如一泓秋水,护着宇文凤,瞬间又杀几人。
若樱和宇文腾见此情景大喜过望,侍卫一时也没了后顾之忧,立即大展拳脚与围上来的黑衣人杀将开来。
孟妩妩一见情形不妙,银牙一咬,打算亲自出手。就在这当口,几个黑衣人匆匆而来,模样犹如惊弓之鸟:“副教主,大事不好了,有大批官兵攻上山来了,漫山遍野都是。”
孟妩妩闻言,微微怔忡,将信将疑地道:“真有人攻上山来?”不怪她如此惊讶,即使她们利用小宛引若樱前来,但只要封了那个洞口,旁人也是无从找到此处的,可这些官兵是如何摸到地方的?孟妩妩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容她乐观,先前敢百般捋萧冠泓的虎须,拿若樱作伐子,不过是仗着无人能找到此处,但如果真有大批官兵攻上来,那她们这些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武林中人固然瞧不起朝廷中人,但却也不愿与朝廷作对,何况她们这本就是魔教,若不幸被官兵消灭殆尽,说不得会为朝廷在武林中博个为民除害的美称。
孟妩妩此时才真觉得有些后悔莫及,却也知道当下是要保存实力,不敢以卵击石,马上一挥手,继而恼羞成怒地道:“撤。”
但已然是来不及了,因为漫无边际的官兵已到达广场,他们全副武装,且身手矫健,本来宽大无比的地方顿时显得狭窄副仄起来。孟妩妩一时不能接受现状,只觉得头昏眼花,想到这个旧巢经过多次江湖中人的围剿,每每都能安然无恙的保存下来,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萧冠泓护着白翊,带着宇文凤和若樱几人汇合在一起。大家顾不得寒暄,萧冠泓先将白翊交给宇文腾:“你带着他们母子速速离去,尽快返回白府,以免落人口实。”
突然,若樱毫无预兆的往前纵身跃去,且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我去追纳兰明慧和孟妩妩。”
“若若!”萧冠泓心中大急,转身就朝若樱追去,这女人根本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令他心惊胆颤:“你等等我,你别跑啊!你慢点,你得顾着肚子里的那个……”
冷冽和远山当仁不让的带着几个近卫跟着追去,而明月和清风留下来主持大局。
……
孟妩妩和纳兰明慧由着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保护着,顺着狭窄的密道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