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愕然,一男一女,难不成也有跟他们一样的人?
忽然,一道娇柔地女声响起来,虽然被刻意压抑着,但萧冠泓和若樱依旧听着清楚明白:“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高雅芙的声音!不好,是谁在追赶她?若樱心里倏地一惊,马上推开萧冠泓就要从阴影里走出来。萧冠泓急忙搂紧她,向她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很快,男人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响声:“高雅芙,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倒是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若樱觉得这声音似在哪里听过,颦着黛眉,凝神想了一下,豁然开悟:卢国公的二儿子卢曲皋。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刺客在卢国公府行刺时,卢曲皋曾护着若鸾和雅芙,后来陆陆续续见过几次面。
既然是卢曲皋,若樱便放下心来,因为卢高两家乃是世交,孩子也打小熟悉。她还记得卢曲皋是个二十开外,英武俊朗的昂藏男子,现任从四品的骑都尉,家世煊赫,虽不能继承国公位,但前途依旧一片光明。
高雅芙似乎在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祈求道:“卢世兄,你听我说……你顺风顺水长大,前程一片大好,何必纠缠于我一个被休妇人……你问我害怕什么?我害怕的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的来说,我如今心如死灰,只想守着老父母过些安逸平静的日子,别的我一概不多想……”
若樱瞪大眼睛看着萧冠泓,满眼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萧冠泓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睁的溜圆,樱唇微张,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微上扬,低头在她唇上轻舔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时候卢曲皋的声音又响起:“你害怕些什么,无须你说我也知晓,这些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你现在还喜不喜欢那个苟敬瑭?是不是还想着跟他破境重圆?”
“呸!”高雅芙似乎被他的问话激起了心头火,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那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谁还喜他!当初我就是瞎了眼。”
若樱想起雅芙一听到她前夫的名字就会怒火中烧,这会也一定很生气。
“哼!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我不够好看不够俊俏吗?当初我三不五时就在你眼前晃,实指望你能看到我,只不过去大营受几个月的训,回来就山河变色,你竟然看上那么个小白脸?你……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活活被你气死!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等的有多辛苦你知道吗?老实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已嫁到西呈,说不定会我杀了那姓苟的……不过,你现在醒悟也还来得及。”卢曲皋和高雅芙翻旧帐,声音饱含痛楚和沉痛,提起往事他依旧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痛心不已。
若樱又是一阵惊讶,暗暗忖度,原来卢曲皋老早就喜欢雅芙,不过也难怪,雅芙不但是有名的才女,而且生的花容月貌,犹如出水芙蓉,卢曲皋和雅芙算是青梅竹马,怎能不被这个美丽的少女所吸引。
萧冠泓微勾唇角,津津有味的听着。心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古人诚不欺我也!不过他做为一个男人,还是有些同情卢曲皋。
这种情况也忒惨了点,好比辛辛苦苦守着一朵千年灵芝,等了无数个年头,眼都望穿了,且马上就可以摘了,临时有事走开了一会儿,再转过身,千年灵芝却被人摘走了,其实摘走了也还可以杀了那个人夺回来,可卢曲皋的灵芝却被人吞下肚了……
他们这两个听壁角的脸皮奇厚,都不是什么君子,只想知道下文如何。
高雅芙似乎有些惊惶失措,讷讷地道:“我……我又不知道,你又没说,再说,你小时候就对我不好,老用那种要吃人似的目光看着我……我怕你都来不及……”
“不用解释,你就是个瞎子!你几时看到过人吃人?我什么时候又对你不好了,自小到大,但凡我得到一点好东西,哪次不是向献宝一样的拿来送给你!”卢曲皋显然是气坏了,他喜欢她的目光变成吃人的目光,成了她躲着他的理由了。
高雅芙似乎在回想往事,许是默认了,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你每次也送妹妹礼物,连我的表姐你也送,我哪知道你是刻意来送给我。”
“我单独送给你,你一定不要,还会被人当成私相授受,我只好绞尽脑汁的找借口,找由头,你却……”
萧冠泓和若樱听得是唏嘘不已,替悲惨的卢曲皋掬了一把同情泪。
高雅芙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到:“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别在跟着我了。”
“你还没问答我,既是不喜欢他了,不想跟他破境重圆,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是打算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不嫁人?还是我哪里不好?你不喜欢?”卢曲皋连连发问。
高雅芙可能不想回答,半天没有声音。
萧冠泓和若樱听书听到一半,却被坑住了,忍不住偷偷伸出头来向声音处窥视张望。明亮的月光下,高雅芙娇小玲珑的身影清晰可见,她低着头在墙边站着,略有些不安,完全看不出是个嫁了人的妇人,反而如个慌乱的少女般无措。
而卢曲皋高大昂藏身影却威势十足的堵在巷子口,他如鹰隼一样的目光牢牢的锁着高雅芙,背上黑色的披风随寒风轻轻飘动,在月光下扬起优美的弧度。
高雅芙终于开口了,可她的声音里满是惨然和难言的心酸:“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已是残花败柳,还……还,还滑过一次胎……根本配不上你,也当不起你的厚爱,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早过了适婚的年龄,太夫人头发都急白了,你……”
卢曲皋冷冷的打断她:“我的事无需你安排,这些话你上上上上次就说过,我每次都回答过你,我也是残花败柳,你那时嫁到西呈,我受不住那种椎心之痛,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意志消沉,跑出府去买醉,醒来后我也丢了童身……我现在不想跟你费话,你只说嫁不嫁我?”
若樱第一次听到男人说自己是残花败柳,不是残草吗?不过,男人勉强也算个狗尾巴花吧!她有些烦恼的伸手摸了摸额头,第一次觉得卢曲皋不太靠谱。
高雅芙银牙一咬,狠狠心道:“不嫁,我只想过点平静的日子,大不了去当姑子。”说罢,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向巷子口冲去,打算离开这里。
若樱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高雅芙真是个很好的女子,只是遇人不淑,遭遇到的不幸使得她变得自卑了。她目送着高雅芙就要自卢曲皋身边走过,便收回了窥视的目光,心中难免戚戚焉。
“啊!你干什么,快放手。”突然,高雅芙惊惶失措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樱又是一惊,赶忙把脑袋又伸出去。却见到卢曲皋把高雅芙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抓在怀里,恨恨地道:“做姑子是吧?不嫁是吧?先给我生上十几个儿子,然后你再去做姑子。”
若樱错愕不已,高雅芙娇小的身子完全被卢曲皋高大昂藏的身子包裹,拼命挣扎也无力撼动卢曲皋分毫,可能是怕尖叫声引来旁人,她只敢小声祈求:“你快放开我,有人来了,你先放开我再说……唔!”
卢曲皋一手搂着高雅芙,一手握住她的下颚,突然头一低,牢牢的吻住她的唇。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若樱连忙收回目光,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救下高雅芙。这问题让她愁肠百结,忍不住凑到萧冠泓耳边道:“我去救她。”
“佛家有云,坏人姻缘,三世不得超生,你想做坏人姻缘的小人?”萧冠泓好笑的睨着杞人忧天的她,目光潋潋,笑容浅长。
“可,可……”若樱红着脸支支吾吾,她想说卢曲皋在非礼高雅芙,但是却有些难以启齿。
萧冠泓转头看了巷子一眼,黑眸中划过一丝玩味,忽然道:“完了,完了,你朋友被劫走了。”
若樱被唬了一大跳,立刻从阴影里冲出来,巷子里空空如也,哪还有高雅芙和卢曲皋的身影。她转头四望,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果断的向巷子口奔去,速度如风,长裙和秀发在身后陡然扬起美丽的弧线。
萧冠泓不离她左右,浅笑吟吟:“我知道哪个坏人往哪走了,你跟我来。”
正文 136 情非得已
院子里树木高大,因冰雪初融,在灯光和月光下树影婆娑,发生沙沙的声响。若樱飞快扫过庭院,发现是个三进院落像四合院的地方,这下就好找了。一进是门房,二进膳厅,三进就是主人内室和女子的闺房。
两人蜇蜇摸摸的到了最后一进。若樱有些奇怪,低声问萧冠泓:“这院子里好像没什么下人,仅门房有人,还有看院子的护院。”
“可能都出去观灯了。”
蓦然,女子惊惶惶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卢曲皋,你混蛋,放我出去,你带我来这里想干嘛?”
若樱心里是又喜又惊,喜得是高雅芙果然被带到了这里,她马上就可以救她出去,惊的是不知道卢曲皋做了什么让她的声音透出的全是害怕惊慌。
而萧冠泓则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他心里同情卢曲皋,有心成全他,便帮着他尽量拖延时辰,坏心眼地带着若樱在城里七绕八转,最后才转到这儿来,不然以若樱的身手哪用得这么久才找到?可这男光长个头不长脑,行事的真磨叽,手脚超慢,估计还在废话。
思及此,他眯着墨眸不着痕迹的看了若樱一眼,心中暗暗鄙视姓卢的,假使老子也像你的乌龟性子,若若早是别人的了。
萧冠泓料事如神,卢曲皋劫了高雅芙还真是好言相劝,力图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奈何高雅芙害怕归害怕,却很有骨气,咬紧牙关死活就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