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她的叫声里已经带了哭腔,“糟糕了,我回不来啦!”
寒山突然意识到虫子的粘液铺了满地,简直滑不留脚,他刚想提醒婵九注意,婵九已经哧溜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不轻,估计脑门上都磕破了皮,美人蟒骨环也脱手而去。婵九四周的护宝食人蛊终于逮到了机会,从土洞中高高跳起,虫身弯曲,十几只蛊虫呈旋涡状向她猛扑。
寒山大吃一惊,纵身狂奔。
透过蛊虫身体的间隙,他看到婵九顽强地支撑起身体,但几乎下一秒她那颗漂亮的小脑袋就要落入蛊虫涎水滴答的血盆裂口中!
“婵九!趴下!”寒山喝道。
婵九闻声,眼疾手快地迅速趴下。
寒山将九道剑光同转向,平平地朝着他周围的护宝食人蛊横切过去,炫目的剑光闪过,十几条蛊虫都被齐齐削成了两半!
黄绿色的粘液从巨大的虫身腔体中喷出,婵九被喷得满头满脸,寒山抓住她的手,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然后跳离了战圈,还是回到最初站立的空地边缘。
“……”婵九从他怀里滑出来,蹲下揉眼睛。
“……”寒山帮她刮掉头发上发臭的粘液。
“……”婵九说,“有点辣。”
“还有毒呢。”寒山没好气地说。
“你帮我看看眼睛,我觉得好痛啊。”婵九抬起头,扒开眼皮给寒山看。
寒山又掐了个明字诀,凑近看了看,说:“嗯,红了。”
他们的行李都留在了茫山峒,此时没有清水给婵九冲洗眼睛,婵九只好努力挤眼泪,想用泪水冲走护宝食人蛊的毒液。好在美人蟒骨环上的蛇宝给了她最大的保护,即使刚才蟒骨环脱手了,蛇宝的余威仍在,婵九只是被毒气冲了一下,实际并没有中毒。
说到美人蟒骨环,婵九指着空地喊:“糟糕,刚才摔了一跤,我的环丢了!”
“不许动,我去拿!”寒山奉送她一个凌厉的眼神。
他迈步跨入空地,空地上便平静得好似刚才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只听得到他轻微的脚步声。
婵九侧耳凝听:“寒山,你发现没有?从我们进入开始,这个地方连一声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禽鸟蚊蝇它们连蛇和壁虎都怕,何况是这些有毒的食人蛊虫。”寒山弯腰拾起美人蟒骨环,如今他身上也带着一颗蛇宝,蟒骨环上的毒性已经对他没有威胁了。
他走出空地,将美人蟒骨环递到婵九手中。
婵九怒道:“这些食人蛊真是势利眼,见到你就躲,见到我就拼命咬!”
寒山浅笑:“或许这也叫厚此薄彼。”
婵九哼了一声,她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散乱,额头上蹭破了一大块油皮,脸上汗水和食人蛊的粘液混杂,原本一个精致小美人儿,现在却好像刚被人狠狠打过一顿——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打了一顿——狼狈得要命。
寒山觉得有些愧疚(他是死也不会承认心疼的),说:“我们回去茫山峒,休息一晚,明天再来吧。”
“明天?为什么?”婵九不愿意,明明一晚上就能搞定的事儿,为什么要花两晚上?
再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去猜想护宝食人蛊护的是什么宝么?不高兴!
她问寒山:“你刚才杀了多少只食人蛊?”
寒山想了想说:“大约三十只。”
“你猜还有多少只?”他问。
“这个……我猜不出来。”寒山说。
婵九站在空地边缘,舔着淡红色的嘴唇,满脸狡黠,然后捶捶腰,说:“我要再跑一遍!”
她管这种趟地杀护宝食人蛊的方法叫做“收割”。
寒山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操心致死,但此刻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坐下来替她把腿上、腕上的布带缠紧,以免散开反而被食人蛊揪住。
婵九自己则重新挽起头发,在脑袋上盘紧,把原来已经够短的衣服掖得更短。
她抱怨:“啧,我头发好臭。”
寒山闷声说:“你身上也臭。”
“你也臭。”婵九嘴上不肯吃亏。
寒山拍了一下她的膝盖,说缠好了,起来吧。
他嘱咐:“不许再像刚才那样,你就跑圆圈,一冲入蛊虫的阵营就赶紧回来,不要贪多。你引出再多虫子,我也只有九把剑。”
“你用剑阵好了。”婵九说。
“可以啊,”寒山问,“但你也想变成灰么?”
婵九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起跑的姿势,问:“开始了?”
寒山点头。
“我又来啦——!”婵九冲入了空地。
那些不知道在受谁指挥的护宝食人蛊,行动就像上了发条,机械又精准,看见寒山就是躲,看见婵九就要咬。明明难以咬到婵九,而且出来就是送死,但虫洞沙沙,碎泥飞溅,它们还是出来了。
寒山这次并没有移动,站在原地,放剑光杀蛊虫。一条条护宝食人蛊像烂肉一样碎裂,它们就像蚯蚓一样,即使被砍成两段还能活着。不过蚯蚓能重新长出身体,而它们只是在地上挣扎扭动一番就死去了。
寒山困惑于护宝食人蛊并不厉害,为什么会把持此地三年之久,没有一个剑仙或者别的有能力之士将它们铲除。可他从来不想想,自己的法力说不定已经当世无匹了,护宝食人蛊在他剑下当然不算什么,对于婵九来说,这些臭虫子可枣手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