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愣头青。”头儿瞪属下一眼,“你没听见这几天大家茶余饭后聊的事儿啊?”
“……啊?”
这副表情让头儿又无语了半响,“你说你哥在民国银行也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怎么就没给你念叨过呢。”虽抱怨,但还是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给他说,“北平宋家的事儿闹得这么大你不知道?宋先生那边才爆出去世的消息,第二天整个北平城原本猫儿着的毒贩子就闹腾起来了。我听说,北平警察厅还被围了几个小时,逼得同样被堵在警察厅的厅长还打了电话给隔壁城,叫增援呢。”
头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宋大少这一年多把人逼得太紧,老爷子突然去世,这对那群亡命之徒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啊,当然就趁这个机会下手了。反正都是死,拉个垫背的也不亏不是?”
“这上面位置换人坐,人心总是要浮动一段时间的,不就让人钻了空子了嘛?这不?大少,还在医院躺着呢,结亲的白家也销声匿迹了,和三少订了亲的人家,都没被放过。”
“那也和现在的事扯不上关系啊。”愣头青属下一句话堵得头儿翻白眼儿。
“因果关系!因果关系!”咬着牙顿着音调抽打属下的肩背。啪啪啪的,一点儿不留手。反正皮糙肉厚。
“这辆火车是从北平方向首发过来的,又突然从死人堆儿里扒拉出来这个印章,前两天北平城内才出了大事,你随便串一串也能猜个大概吧?”
愣头青挠一挠被打的地方。默默看了头儿一眼。
“再说昨天北平那边才来了电话,叫沿路留意着,哎……我这心里啊……”头儿摇摇头,后面的话懒得说了,朝属下挥挥手,“不说了,赶紧的把这东西送去,快点儿查出是谁的印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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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累之后的苏梦萦终于慢慢的站起身,抆着眼泪跟着从同一条船上下来的人们前行。
她的脑子浑噩一片,又累又饿,恨不能就这样倒下去算了。可是现在的孤苦无依,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时,她也只能疲惫的深缓呼吸后,告诉自己要坚持。
能回去的。……一定能回去的。
苏梦萦再次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大海的方向,最后再看了一眼后,借着双手交握于胸前的姿势,暗地里摸了摸她还剩了十元大洋的贴身衣物。扭头加快脚步向前,去追赶刚才停下来好心和她说话的大娘。
她会回去的。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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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意盯着阿大手上那仅剩了一半的印章,呼吸微微急促,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才终于张口,艰难的挤出声音,嘶哑的问,“你说,……这是谁的?”
“……”阿大听了,看着宋意张了张口后,却又什么声音都未发出的重新低下了头。垂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意慢慢的从阿大的手上接过那枚印章,明明心里已经明白,可却始终不肯正视。知道手翻转,清楚的看见上面的印花。
……怎么,呼吸的?
宋意想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等脑子里那个正尖锐嚎叫的声音消失后再重新站起来。
但由始至终,他都站得笔直,只是保持着拿着印章的姿势,面无表情的垂着眼。
“医院方面……”宋意张口问。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阿大低声开口,“接苏予然先生的人,也已经在回程的路上通知到了。”阿大顿了顿,抬眼看了眼宋意,“估计……现在已经在去连云港的路上了”
宋意狠狠闭眼。
“……走。”
第99章 呤呤呤
宋家三少到连云港的消息。直到他进了城, 车都停在警察厅后, 坐在里面的人才知道消息。
连忙迎出来, 还未出厅就远远看见阿大拉开黑色轿车后座,宋意从后座躬身下来, 一抬眼, 眉梢眼角, 全是冰渣子。
握了手后, 厅长还未说什么客套话,宋意已伸手掌心朝向他凝眉沉声,“厅长, 改日再续,我今天来。”宋意顿了顿,艰难开口,“……是想见见你们找到这枚印章的……遗体。”
厅长听了, 看看随行的左右手, 神情有些尴尬和难言。犹豫的时候是旁边的副手帮忙开了口, “三少, 见是没有问题的,即可就能带你去。只是希望, 您能有点心理准备。”
宋意听了, 眼角细微的抽搐了一下, 继续安静听他说。
“事故现场极其惨烈,我们最后从火车车厢中找到的,……也并不健全。”
宋意听了, 神色沉沉。
“另外。”副手又说,“我听停尸房的人说,在您之前,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其他人进去了。”
“好像也姓苏,其中一位还是同行。”
宋意慢慢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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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间是个非常寒冷的地方。推却了带路人,宋意只带了阿大前行。
长长的走廊和医院很像,可是却有着医院没有的刺骨寒冷。宋意以前觉得自己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已经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安静了。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品尝到了比医院还要安静的死寂。
锃亮的皮鞋在最后一扇门前停住,顿了很久后宋意才缓慢的推开。
里面只有苏爹和沈敬亭两人。
门推开。只有扶着苏爹的沈敬亭转过头来,他左眼的伤还未好,用纱布遮着避免感染。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虽然他完好的右眼虽没流泪,但遮着左眼的纱布上却隐隐有红色血渍浸透出来,左脸脸颊上也残留了一条血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