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觉得恵茹言之有理,于是说道:“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你快回去找个郎中瞧瞧吧,瞧你这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恵茹这才千恩万谢地爬了起来,狼狈地离开了。
孙氏靠在罗汉床上,眯着眼睛,想着自己那不争气的二儿子,不免气不打一处来。
再想想君氏生的两个儿子,虽然老大只是个四品的廷尉,但是老三这些年却领兵在外,做了将军,很受皇上的器重。
只有她生的老二,舅舅不疼外祖母不爱的,如今仗着荫封混了个五品的京官,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
她这边烦恼暂且不提,却说顾清梅那边。
从慕容羽和恵大奶奶离开之后,她就回了书房,然后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以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没有理由惊动慕容家的老太太。
因为她知道,慕容家的老太太不是慕容羽的亲祖母,如果慕容家的老太太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侍妾身份的女子,更加没有理由派人来给自己下马威,就算慕容家有人要给自己下马威,也该是慕容羽的爹娘,轮不到一个和慕容羽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嫡祖母来出面。
当时她在气头上,没有多想,此时想起来,觉得里边疑点重重,不禁暗恼自己当时太冲动了,真应该稳住那位恵大奶奶,让她把来意全都讲明的。
她不相信,以慕容家的老太太那样的身份,会为了一个她认为是慕容羽妾室身份的女子而单纯的派个管家娘子来给自己下马威。
顾清泳有些不放心,跟了进来,“梅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婆娘是什么人?”
顾清梅阴沉着一张脸道:“是慕容家的老太太打发来给我下马威的,三哥,你以后行事小心些,万万不可让人抓了把柄。”
顾清泳顿时就气得涨红了脸,“梅子,实在不行,这个慕容家的门,咱们别进了,你还没过门呢,就让人给你下马威,若是以后真嫁过去,还不知道得让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到时候,我们又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撑腰做主,你可怎么办啊?”
顾清梅没想到三哥竟然这么关心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受气,居然愿意放弃高攀大人物的机会,心中不免有些感动,遂笑道:“三哥,你放心吧,只要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地被人欺了去的。”
顾清泳知道自己没用,现在花的用的都是这个妹妹给的,也没什么资格教导她,便有些讪讪的。
顾清梅想了想,开口道:“反正咱们还得在都城留些日子,你没事的时候也别在家待着了,出去逛逛,什么茶馆酒楼的,也结识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想法子打听打听慕容羽家里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说着拿过自己的手袋,从里边拿了几个十两的银锭子给他,“钱不够的话跟我说。”
顾清泳把银子接了过去,塞进自己的钱袋里,若是让他干别的,他未必能干得好,可是这档子事,却是他最擅长的。
慕容羽回到嘉郡王府,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把两个服侍他的小丫鬟打发了出去,然后压低了嗓音对随风道:“去查查,是什么人把顾清梅的事告诉那老妖婆的,也不用回我,直接把人处理了就行了,我身边不需要耳报神。”
“是!”随风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随风刚离开不久,一个小丫鬟便怯怯地走了进来,施礼道:“大少爷,唐姨娘听说您回来了,请您过去吃饭呢。”
慕容羽自顾自地拆下腰间的缠丝玉带,声音冷冰冰地说:“出去!”
那小丫头被他呵斥得一愣,眼圈一红,不敢再多言,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然后大声道。“来人,给我准备洗澡水!”
一夜无话,转天一大早,顾清阳便又去了书院。
因为慕容羽的面子,书院的院长允许他在都城的这段日子,每天去旁听。
他走了以后,顾清梅便将几个丫头全都叫到一起,因为也没多少人,活也不多,马云裳又习惯了什么活都自己干,所以这些人暂时都没事,顾清梅便将自己裁好的衣料拿给她们,让她们照着缝。
当然,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让大家缝什么,只是按照她的要求,一个个在手头的活都干完了以后,便埋头于针线中。
顾清梅又专心地画起了设计图,好似这个小插曲从未发生过似的,她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把所有的碎玉都做了重新的设计。
她挑了一天上午,把碎玉全都用相应的图纸包了,然后塞进挎包里,又把这几天丫鬟们做的针线都要了过来,用包袱皮裹了,然后叫了三哥陪她一起上街。
至于她那位勤奋好学的四哥,最近一段时间是指不上了,从见过穆郡王之后,便天天往穆郡王的府邸跑,不是陪穆郡王下棋,便是向穆郡王请教学问。
慕容羽也有些忙,听说是跟都城的公子哥儿们有些应酬,尤其是太子,总是会把他叫去一起找乐子。
她也不管他,反正他们两个现在只不过是一种暧昧的关系,她又不是他老婆,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
在街上叫了马车,顾清梅和三哥一起来到玉器铺,一进门,掌柜的就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顾姑娘,你可算来了,我一直盼着你呢。”
顾清梅不知怎地,脑袋里便灵光一闪,“怎么?贝掌柜,那些碎玉都卖掉了?”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卖了卖了,前天工部尚书家的夫人来给他们家小姐办嫁妆,根据你画的花样子做出来的那几件首饰全卖了,而且那夫人说了,那些首饰样子好,还想买了送人呢,让我再有了就给送到她府上去。”
顾清梅一听果然如此,不禁笑道:“既然这样便好,贝掌柜,这些碎玉我都给您画好样子了,您瞧瞧。”
“里边请里边请。”贝掌柜赶忙把她请到贵宾室,她把碎玉从挎包里拿出来,“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块,您点点。”
“不用点了不用点了,我信得过姑娘。”贝掌柜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双手捧到顾清梅的面前,一脸诚恳的神情道。“顾姑娘,真是辛苦你了,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顾清梅赶忙推辞道:“掌柜的,我帮你的忙,可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是姑娘心善,才肯帮我的,但是我不能就白白地让姑娘你帮我这个忙,这些碎玉都能卖上好价钱,全是托了你的福,这里的钱也不多,只有二百两,姑娘你就别推辞了。”
“这……”顾清梅见客套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于是装出一副赧颜的样子。“既然掌柜的看得起我,那我就收下了。”
“这就对了!”贝掌柜见她把银票收下了,笑逐颜开地说。“顾姑娘,不知道你平常都是做些什么来维持生计的?”
顾清梅笑道:“我给绣庄画些花样子,赚几个零花钱,不像贝掌柜,生意做得这么大。”
“那么……”贝掌柜有些急切地看着她。“顾姑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们也画些花样子,咱们以后长期合作。”
顾清梅沉吟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地说:“贝掌柜,我看您也是个实在人,我不怕跟您说实话,其实我是想,等攒够钱,就在都城开一家首饰铺的。”
她看到贝掌柜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很难看,马上摆了摆手,“贝掌柜,您先别担心,我若是开首饰铺,肯定是以金银首饰为主,最多再加上一些镶嵌的工艺,不会抢你很多生意。而且,我也没有进玉石的渠道,我希望,若是我将来能在都城开首饰铺的话,可以在您这里进货。或者,到时候我出样子,由您来给加工,您收我的加工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