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许持盈把手边的东西亲自整理好,交还给贺太医,又问,“你与贺知非,可是本家?”
贺太医称是,“只是很少走动。家父年幼时,贺家的大老太爷、二老太爷便分家了,微臣是二老太爷那一支,三代行医;大老太爷那一支则三代从文。”
“知道了。”许持盈笑了笑,端了茶。与明月叙谈的时候,她听说了贺知非即将回到京城,是郗骁的主意,跟父亲做了笔买卖:父亲若是不答应,他就跟父亲赏识的后生找辙。
父亲气得说这不是耍赖么?郗骁一本正经地说就看上贺知非了,姓贺的一日不回京做官,他一日抓心挠肝夜不安枕。父亲被这不伦不类的话气笑了,却也知道他的脾气,被磨烦了几回,也就同意了。
她到这会儿还是啼笑皆非。
郗骁坚持如此,是否与当年那桩婚事有关?
敛起思绪,她命甘蓝去找沈令言一趟,“跟她说,必须照着我的意思办,不准视为儿戏,不然的话,每日来坤宁宫按时服药。”
“奴婢晓得。”甘蓝笑吟吟地去找沈令言。
到傍晚,许持盈听说了陆干离京办差,由沈令言、梁攸合力暂代统领职责。
其次,便是符家的去处:褫夺官职、流放千里。
再一件事,就是许幼澄已死,今日许之焕请半日假,便是料理家事——这一节,萧仲麟也知道了,是锦衣卫指挥使苏道成领命寻找李二爷之后,与他提了提近几日几位重臣近日的动向。
只是,锦衣卫只知道许幼澄暴病而亡,并不知晓原因。
萧仲麟想着,许持盈一定清楚原因,横竖是上不得台面。她都若无其事,他就更不用当回事。
此外,苏道成又提了一嘴郗骁曾先后两次夜访沈府的事儿。
萧仲麟只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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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值班房的大臣们按时下衙。
郗骁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别的官员都没他品级高,也就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他听着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絮絮低语声不耐烦,停住脚步,睨着众人,慢条斯理地道:“跟着我做什么?等我请你们吃饭啊?”
这是又气儿不顺了,说出口的话却叫人发笑。众人俱是陪着笑拱一拱手,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
苏道成笑着赶上来,走在郗骁身侧,“没事儿总去沈府做什么?我可是照实告诉皇上了。”
苏道成今年二十七岁,跟郗骁相识十几年,很有些交情。对有些事,隐约知道一些。
郗骁道:“那是你本职。说不说的,我该去也得去。”
“我还听说,你那些幕僚在帮你物色王妃人选?”
郗骁瞥了他一眼,“怎么着,想毛遂自荐啊?”
苏道成笑得不轻,“你这是又要疯啊?”
郗骁继续胡扯:“你这婆婆妈妈的,比我认识的那些小丫头话还多。这脸细皮嫩肉的,捯饬捯饬真就能立马儿上花轿。”说完自己也笑起来。
“你少疯话连篇的。”苏道成只关心一点,“那事儿到底真的假的?”
“你管呢。”
“我担心是假的。就你这一根儿筋瞎了心的人——”苏道成笑着收住话。
郗骁笑,“我都这么缺心眼儿了,还不赶紧离我远点儿?”
“我是得回去了。还有点儿事情没忙完。”苏道成临走之前,道,“我盼着是真的。何必呢?你就非得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你见过用直溜溜的竹子杨树上吊的?等你忙活半晌把自己吊上去的时候,也懒得死了。歪脖树怎么你了?稳稳当当的就让人咽气了。”郗骁摆一摆手,“快忙你的去。”
“得得得,我走。”苏道成哈哈地笑着转身,回了值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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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敬事房总管太监孙福托着银盘进门来,跪倒在书案一侧,举起银盘。
银盘之中,盛放着美玉打造的膳牌。
孙福恭声请萧仲麟翻牌子。
萧仲麟翻一页书,道:“晚膳摆在这儿,晚些时候回坤宁宫。”
李福称是,躬身退下,去坤宁宫传话。
萧仲麟得空就会比照着西越舆图翻阅的书籍、公文、卷宗,是西越地域志与各地贫富、军兵驻扎等方方面面的情形。吞咽式地阅读、消化。
地方上的折子送到龙书案上,总不能一无所知,单凭直觉批示。那样批示完,也会被许之焕和郗骁原封不动地送回。
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一目十行、即刻批示?总这样慢吞吞,实在是让他起急。
不积压奏折的皇帝屈指可数,而他奉行今日事今日毕的准则已久,短时间难以中和。
匆匆用过晚膳,便又转回到书案后方落座,攻克奏折堆积成的小山。
亥时正,卓永轻声提醒:“皇上,早些歇下吧?到底还没好利落呢,可不能这样操劳。”
萧仲麟想一想,“把皇后接过来,让她先到寝殿歇下。”
“……”卓永站在原地不动,有些心疼。皇帝今日可是足足忙碌了整日。
“去。”用他熟悉的时间算,刚十点,睡觉太早了点儿。
到了子时,他眼睛有些泛酸了,这才伸个懒腰,回到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