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她们总以为自己能改变男人。
说实话,乔炜的心理确实有毛病,郑敏提出的建议很中肯,也是真心为他着想,而不是在试图激怒或者羞辱对方,但是乔炜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并不会认为郑敏是为了他好,他会把她这番话当作是挑战和攻击。
良久,乔炜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向郑敏的眼神简直就像跟她不共戴天。
危素被那狠戾的眼神吓得头皮一麻,心跳砰砰地加快了速度。
他将手中的刀叉丢进盘子里,发出几下清脆的哐啷声,而后又用餐巾抆了抆嘴,动作还算得上是优雅。
最后他站起身来,语气冷得能往下掉冰渣:“这个问题,我们上楼好好谈一下。”
郑敏仍坐在椅子上,手微微颤抖着。
乔炜见她没反应,转过身,用英语对在远处开放式厨房里忙活甜品的厨师说道:“请你先离开。”
意大利厨师抬头,抖了抖自己棕黄色的胡子,看上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旁边陪同的服务人员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郑敏特地挑着有外人在的场合说出那些话,这是她寻求自我保护的方式,显然她失败了。
危素屏气凝神,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想想自己初入梦境的时候郑敏躺在医院里那副模样,总之没可能是什么好事。
危素眼睁睁看着乔炜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他走的很缓慢,她在郑敏的身体里,感到自己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自己对于事态的发展做不出任何影响,但乔炜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还是让她心中涌起了阵阵恐惧。
乔炜终于站定在她面前,由于死死地压制着翻滚的怒气,他脸上的表情是过分的隐忍,这反而导致五官有些扭曲。
他轻声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呢?”
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高起来,猛地揪住自己妻子的衣领,“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
“我只是……”郑敏一瞬间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危素也跟着眼前发黑,“我只是想……”郑敏咽了一口唾沫,“帮你。”
“帮我?”乔炜冷冷道,“我很好,不需要什么帮助。”
“难道,你觉得,你自己,”郑敏艰难地吐字,“现在……正常吗?”
这话一出口,危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她勇气可嘉,真的。
乔炜不怒反笑,笑得瘆人。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的愤怒熊熊燃烧,施暴的欲望在他的血管里如同飓风一般狂飙猛进。
危素看见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心想,完了,这男人现在就是一座亟待爆发的火山,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郑敏仿佛是选择了英勇就义的烈士一般,无畏地直视他的双眼,火上浇油:“你的心理已经变态,阿炜,去找医生吧,治好了我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消失在乔炜的一个巴掌之下。
乔炜这一下子手劲大得不可思议,危素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半天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她甚至觉得嘴里的牙齿都有些微微的松动。
“我没有问题。”乔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道。
语毕,他一把揪住郑敏的长发,把她拖离了餐桌旁边。
郑敏咳了几声,危素感到嘴里泛上来一股血腥味儿,她似乎很绝望了,但又带着点希望,艰难地说道:“你说过……不会再伤害我了。”
乔炜闻言脚步一顿,“是吗?”
他竟然真的放开了手,缓缓转过身,“可是敏敏,你这次真的太叫我伤心了。”
他定定地看着郑敏,抬起右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上自己的领口,动作优雅地解开了第一枚扣子。
下一秒,他就用这只手摁住了郑敏的后脑勺,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危素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危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了转眼珠子,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初入梦境时的医院病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一次郑敏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让她把自己曾经的痛苦完完整整再经历一遍,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庆幸的。
她知道,乔炜打她一巴掌也好,把她的头往墙上撞也罢,都不至于闹得郑敏如今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后来他肯定是做了什么更令人发指的事情。
她不太敢去想象郑敏究竟经历了什么。
身上传来隐隐的阵痛,郑敏一直平躺,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危素的眼球也只好跟她一动不动,暗想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花来。
今天的天气似乎很好,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小束小束地透进来,天花板素白的平面向四周延伸,反射着那些光束,空气里的浮尘细粒清晰可见。
太.安静了,危素感到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慢慢地爬上她的眼帘。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似乎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了病床边。
郑敏扭过头去看对方,不出意料之外的,是乔炜。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乔炜看着眼前沉默而憔悴的妻子,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能感觉得到她的生机在不断流逝,逐渐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他是真的追悔莫及,每一次伤害完她之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