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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对手放了一马, 冲田看起来不甚开心。

“可恶……!我……我明明还能战斗……!”他用手捂着大概十分疼痛的胸口, 死死瞪着窗口,挤出这样一句话。

然而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

柳泉叹了一口气,收起剑,走到冲田面前, 蹲下身去察看他的状况。

“……请别逞强好吗, 冲田君。”

反正在冲田眼里自己这个【骗子姑娘】也已经是恶役担当了,再多说一点不识时务的台词也没什么了吧?

“养好伤之后,想要跟那个家伙对打还有得是机会啊。……反正看起来他是尊攘派那一边的不是吗,迟早都会再次对上的。”她敷衍似的安慰了冲田几句,想了想还是把搀扶伤员的任务让给了千鹤。

“千鹤君, 能麻烦你在此照顾一下冲田君吗。我下楼去找人来。”

言外之意, 冲田算是重伤员,不宜过多移动, 所以她打算找人来把他抬回屯所去医治。

千鹤点头, 柳泉顶着身后传来的冲田怒吼“谁要让你擅自去找人来了!!”的压力, 走到楼梯口, 刚巧看到一脸警惕状走上来的斋藤一。

柳泉:……认真的一君, 求别让我解释我是怎么直接从二楼出现的。

斋藤的脸上果然现出狐疑的神色。柳泉在他发问之前, 抢先一口气不停顿地说道:“冲田君受伤咳血了请斋藤君快去看看吧最好找人抬他回去他那个样子现在不宜自行移动!”

果然一招秒了认真的一君。斋藤扫了她一眼,飞快地掠过她身边、冲进二楼的房间里去了。

总之,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战, 池田屋血流成河。新选组付出了一死两重伤, 还有数人受伤的代价, 获得当场斩杀七名长州浪士,伤十一人的战果,次日又联同会津、桑名藩兵和京都所司代在城中大肆搜捕逃脱的漏网之鱼,整个事件共逮捕了二十多人。

新选组可谓是一战成名,“壬生之狼”的大名迅速传遍远近,就连当时同样在京都守护职松平容保麾下效力、负责京都城内中心区巡逻的见回组,都不敌实则仅仅负责京都外围巡逻的新选组的风头。从这一点来说,那一夜土方单枪匹马独自面对近百名意欲抢功的官员和藩兵,并将他们阻止,也是十分重要的举动。

在池田屋一役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屯所里都洋溢着轻松快活的空气。

在这种情形之下,柳泉的单独禁闭期悄悄地满了。

土方向她下达了归队的命令,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再一次叩开了冲田的房门,向他重新报到。

“……冲田君,一番组队士清原雪也,禁闭期满,特来向你重新报到归队。”

这句话柳泉说得无比艰涩,好在没有磕绊就说完了。

但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冲田都沉默着没有回答,任她在自己面前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最后,他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简单地应道:“啊。”

然后他从榻榻米上站起,一边轻轻咳嗽着,一边径直拿起自己的太刀,经过她的身边,走向房门,拉开隔扇,走掉了。

……该说土方这个时候下令让她归队,也是考虑到了冲田在池田屋一役负伤的原因吗。

冲田那晚在池田屋一战中大放异彩,但他同时也战至力竭咳血,还在和一个神秘的金发男子(柳泉:我当然知道这个神秘金发男人是谁然而我无法解释我一个普通队士怎么会知道所以我还是假装不知情吧)最后的对战中受了伤——据说是为了在已经负伤的情况下还要保护突然出现的千鹤的缘故。

平助的前额也被一个力大无比的沉默男子砍了,听说当时真是血流满面,情形看上去十分严重。连续两位重要干部负了不小的伤,永仓的左手也被削掉一块肉,新选组在池田屋也真是经历了一番难以形容的恶战。

一番组现在由于组长在养伤,出门巡逻的任务就比较轻松些——对于他们这些普通队士来说,冲田再平易近人,那也是剑术高强的组长,还是要怀着三分畏惧的。

因此,在冲田养伤的期间,一番组队士们休息的时候感觉出门都松快了很多,也许是因为组长没空理他们的缘故,大家出门的时候都暗搓搓怀着一种隐秘的愉快情绪——当然,那个时候除了柳泉,没人知道冲田得的是这种糟糕的病,大家都以为组长稍微养一养伤,总会活蹦乱跳地好起来的,到时候就可以和以前一样,在京都的街头活跃地发挥着自己高超的剑术和能力。

有一天,柳泉在休息的时候出门了。

她一路随意闲逛,最后来到四条通的一间书屋里。

这条大路是那天晚上她和土方截住京都所司代及会津藩兵抢功的地方。不过这间书屋却位于一条不太引人注意的和四条通相连的小巷子里。

柳泉走进店里,很感兴趣似的翻着书,最后拿起一本俳句集。

老板连忙来招呼她。

“客人喜欢这本书?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您往这边来——”

老板替她打起角落的一面门帘,引着她进入另外一间小小的房间。这个房间里堆着许多书,还有几面墙高高的木架,架子上也摆满了书。

老板走到一面墙之前,从书堆中抽出一本书,递给柳泉。

柳泉接过来道了声谢,缓缓翻开。

这本书好像确实很有趣,她认真地看了起来;然而过了一阵子之后,仿佛是突然感觉到时间过了很久、再不归队又要提出合理解释,于是她突然啪地一声又把那本书合了起来,交还给书屋老板。

“抱歉……这本我不是太喜欢。”她满面歉意似的说道,好像对自己没有看中老板特意推荐的这本书而感到十分内疚似的。

老板连声道歉,接过那本书,重新塞回书堆里。

当柳泉从那间书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还是她一开始就看上的那本俳句集。

她的爱好好像也少得可怜,即使买了一本俳句集,她看上去也不过只是想靠这个打发一点时间罢了。要说对俳句的鉴赏力,好像她也没有多少——这一点从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冲田从土方的房间里悄悄偷出来“丰玉发句集”,到处强迫别人阅读并给出感想,除了土方的死忠粉斋藤坚持说“副长不管做什么都是很有天分的”之外,就只有柳泉十分诚实地告诉她的直属组长“我确实不懂得鉴赏这种风雅的玩意儿”而让冲田的愉悦打了个对折。

但是现在,那本放在她房间里的俳句集,也仅仅只是一个她的小秘密罢了。

总之,眼下的新选组里,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普通队士这种和剑士风格不太符合的小爱好的。

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她从书屋回屯所的路上发生的一件小事。

刚刚出了书屋没走多远,在一间居酒屋附近,有个年轻男人和柳泉抆身而过。

他走得甚为匆忙,手臂抆撞到了柳泉的手,柳泉猝不及防,手一松、手中拿着的那本新买的俳句集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柳泉:……!!!

那个年轻男人似乎也吃了一惊,立刻站定、转身回来要替她捡起那本书。但就这么一回头的工夫,柳泉看清了他的脸,心下不由得咯噔一声!

那个年轻男人留着一头发尾有点乱翘的栗色短发,外面穿着一件颜色极为风骚、上面还有漂亮暗纹的紫色和服、里面搭配的却是一件黑色西式衬衫。虽然在这种外夷渐渐增多起来的时代里,这种搭配会逐渐变为流行,然而这种风骚的配色却不是人人能够hold住的。

何况那个年轻男人的颜值也很高,充分弥补了他身高上的略显缺憾。

话说到这里谁还猜不出这个人是谁?放在哪部作品里都是一样的形象,紫色和服、颜值甚好、身高是槽点——

柳泉深吸一口气。

此时那个年轻男人已经把那本俳句集捡了起来、还拍了拍灰,一脸歉意地递给柳泉。

但是当他的手伸到柳泉面前时,却顿了一下。

柳泉知道自己今天上街并没有下死力拿出全副易容术的本事来扮装成男子,但该做的变装也是做了的,被这个人一眼就看透还真是……让人觉得有点火大啊?

她故意压着声音问道:“……阁下有何要事赐教?”

这种稍微带着点挑衅的问法又因为措辞礼貌十足而显得有点怪异,但对面的年轻男人闻言却笑了起来。

“听闻在池田屋一役里表现非常出色、还震慑了会津藩兵的少年,原来是位……”

然而,他一开腔就震茫了柳泉!

……系统菌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必须来谈谈人生了。

不是说好不去银魂是因为坂田银时的声线和室长大人十分相似吗。那么现在这个世界里又蹦出来一个声线和室长大人十分相似的奇兵队总督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作为新选组一员,柳泉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拔刀把这个家伙拦下——全城大搜捕的时候就连你的好基友桂小五郎都跑路了,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是嫌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