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手里不知道端着什么,似怕被人发现的小心张望了下外面,才倒退着进柴房来,掩上门回头便见“煞星”坐在那里看着她,反倒被吓了一跳。
“醒了?”那妇人似缓过神,走了过来,“煞星”这才看到她手里端着半碗冒热气的汤水,有股淡淡的药味。
通过脑中已经融合的记忆,“煞星”认出那妇人是庵里专门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丑姑。
这丑姑原本不丑,本是想来怀慈庵出家的,却不想怀慈庵是座假庙,进来容易出去难,出不成家又不肯做那些龌蹉勾当,便拼死抢了把刀子划花了自己那张俏生生的脸……
说来也巧,丑姑来的那年萧六小姐也刚被送来,恰好看到整个事情的经过,所以才知道得这么详细。
丑姑向来不多话,见她不做声,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并没多说什么,吹了吹汤药,又尝了尝温度,确定合适了才送到她嘴边:“来,喝了它喉咙会舒服些。”
“谢谢。”
“煞星”确实觉得喉咙不舒服,便接过那半碗药,习惯性的先用舌尖微微点了一点尝尝,确定无毒后,才真的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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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起火庆生
待“煞星”,哦不,如今该说是萧六小姐把药汤喝完,丑姑取走空碗,看了看她似确定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这才轻拍了拍她瘦小的肩头叹道:“傻孩子,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说罢,也不待她应声,那丑姑便站起往外走,一腿出了门外又站住:“这事就我知道,你休息会儿便出去吧。”
“这事”自然指的是“她”先前上吊的事情,如今魂儿已经换过的萧六小姐听得明白,点头淡淡应了声“嗯”。
丑姑本来说罢那话就要走的,却也不知道怎么,听了萧六小姐那声应后竟不禁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看向那萧六小姐。
刚才柴房门关着光线不好,只能隐约看到模样倒真没察觉出什么来,如今柴房门开了外头的光透进去,恰好映在那还坐在地上的瘦小人儿身上,四目相对上的那一刹那,竟有种说不出的凌厉感!
丑姑略微一怔,仔细再看,却哪还有什么凌厉感,那坐在地上的孩子,小脸苍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正直直望着她,幽幽似有道不完的委屈,一下就扎进人心底软处去,想不怜惜她都难。
虽是心头紧了紧,然丑姑却是自身也难保哪有余力助得了她,幽幽一叹,挤出句苍白的安抚来:“别胡想……”
兴许是嘴拙挤不出更多安慰,丑姑匆匆走了,柴房里就只剩下萧六小姐一人。
“十四啊……”
垂眸看了看已经属于自己的手,虽然干干瘦瘦还略带有些粗糙,但总体感觉似乎还不是太坏,抿直的嘴角嫣然绽开:“真是个奇妙的年纪……”
那个世界的十四岁,为了活,她哭着一夜之间杀了十四人,十四个跟她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同伴”,“煞星”就此正式诞生,她新的人生正式开始!
这个世界的十四岁嘛,自然也不能太平淡了,姑且……就先放一把火庆祝庆祝吧,让那些人搞搞清楚,何谓……煞!星!
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萧六小姐嘴角的笑愈发灿烂,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也不见怎么动作,那虚掩的柴房门竟咿呀一声便敞了开来。
“不错不错,除了身体,其他基本都跟来了。”
萧六小姐眉眼一弯,迈出柴房,左右看了看,直接往库房走去,而这时,那柴房的门竟才咿呀一声,又自动掩上!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烤成绚烂的橘黄色,怀慈庵后院那些房门,这才慢悠悠敞开……
怀慈庵有明文规定,绝不留客夜宿,因而每日一到这个时候,那些再怎么眷恋不舍的大老爷们,也该动身下山了,不然山林多猛兽,太阳下了山可就没那么太平了,多贪一分色而丢了命可就亏大了!
这不,庵里那些或光顶或青丝如瀑平日里称为带发修行身上没几块布的俏尼们,正眼波娇媚嗲着娇声送大老爷们出房门,叮咛着要常来,而大老爷们,则身在曹营心在汉,连连点头应着怀里的,两眼却溜溜的往别房出来的俏尼身上瞟,盘算着下次再来该找谁……
那光景,简直叫一个精彩!
而,这边精彩正继续,那边却毫无征兆,猛然“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石飞尘滚地动山摇,生生吓趴这后院所有人……
只是一声巨响,而余波却着实惊人,山头都因此足足颤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确定再无动静,趴在地上的众人方才抬头张望,不见有险,便慌忙起身舒动身骨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有人高声尖叫——
“不好啦,密道塌了!密道塌了!”
密道塌了可是大事,众人一听纷纷变色,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其他,趔趔趄趄争相着就往密道口方向挤,还没到地方已经被一地的碎石吓到了,再往前,彻底傻了眼——密道的位置哪还有什么密道,巨石断树烂渣渣倒是堆了一堆,不偏不斜严严实实霸住了密道口!
这密道本是石山裂缝,鬼斧神工天然生成,不过是后天稍稍改良了下,百来年来顶多落两小石子,那牢靠样横竖怎么看都不可能塌,却怎么……忽然说塌就塌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闻声赶来的女主持净缘面色大变,也慌了手脚乱了神,叨叨不出除此之外的第二句。
“嗯?”有个光顶女尼似闻到了什么味,皱了皱俏鼻,抬手就捂上口鼻:“诶哟,这什么味啊,可真让人受不了。”
众人一听回过神来,也纷纷觉得空气里似乎真有股怪味,说不清是什么,有些呛人,仔细一闻,胸腔竟都跟着难受起来。
都是享受惯了的人,哪能不怕死,察觉有异又辨不出是个什么东西,只怕是毒物,纷纷又慌了起来,蹭蹭蹭几下就退开远一点,再远一点,更远一点,甚至直接扭头就出后院过中庭往前殿去。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上香?就算真那么倒霉撞见了人又如何,大不了往后大爷都不来了,兰城里青楼花船多了去了,野味吃多了也会腻不是?
然,谁能想到,他们匆匆躲了那后院的怪味,却竟会撞上前殿的大火!
谁知这火怎么烧起来的,反正一群大老爷脚步匆匆从后院到前殿不过盏茶的功夫,火已经燃得凶猛了,火舌狰狞浓烟滚滚,瞧着都吓人,顿时吓得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当场瘫了两个在地。
“着火啦,救火啊,快救火啊……”
又有人开始嚷嚷起来,声音娇脆脆的明显年纪不大,却这时谁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被火困住的老爷们,年轻些胆子大些的,心一横,举袖护脑门,往外冲。
顺利出去两个,众人争相效仿起来,可人一多就挤,一挤就乱,乱起来自然不是你踩我就是我撞你……
于是,那一刻,天边夕阳映云灿烂,山中火烧庵堂正旺,佛祖慈眉善目笑淡,殿中肥猪嗷嗷乱叫……
某冷眼旁观者抿唇而笑,十指合十:“阿弥陀了个佛曰,人在荆枣中,不动则不刺……啊~,一群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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