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立刻转过头去,她想看清那人的面容,可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与众不同的异色瞳眸——
那人竟然是一双被称为“妖瞳”的紫眸!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男配也在这一章上场了,如果说小沈是冰山,小韩是腹黑,捧墨是忠犬,那么,这一位就是不折不扣的妖孽了。至于妖孽是谁,有什么身份来历,且听下回分解。当然,大家也可以猜一猜,我前面有提示的!猜对了奖河蟹牌干黄瓜两条……哈哈,2010年的最后一更,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2011年,荤菜吃光光,河蟹炖成汤,追文的个个留言,后妈则日更不断……呃……其实,我的状态全都取决于你们的热情……顶锅盖继续码字……或许,我的确应该启动自己的日更模式了………………
☆、摄魂
那的确是一双妖瞳。
澄亮璀璨犹若晨星,温润中带着晶莹,深邃更显悠远,其间熠熠生辉的是无尽幽暗中仅有的一缕微光,即便是她,也无法从中窥伺出什么端倪。就在与那瞳眸对视的瞬间,一股极淡的清香萦绕在鼻端,仿佛无孔不入地从皮肤直接渗入,那种感觉就仿似是有一双柔情温暖的手从他的眼眸里伸出来,极尽缠绵之能事地轻轻抚触她的面颊,从她的眼眸直入她的魂魄深处,将她潜藏在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都看了个通透……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这样的眼眸,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前一次见到究竟是几时,她却为何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眸,眼前的这张脸,想来也应该难看不到哪里去了,只不过,那人的面容却像是被一层薄纱遮掩着一般,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看不分明,那一刹那,石将离仿佛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一般,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碰触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她的手指碰触到了他的脸颊,夏夜里,指腹感觉到的却是微微的凉,没有一点暑热与汗气。而那一瞬,那张本就不分明的脸竟然骤然变了个模样——
桀骜飞扬的眉,寒星般凌厉的眼眸,高挺而轮廓分明的鼻,不见半分笑纹却弧度优美的唇……
那分明是沈知寒的面容!
石将离的心蓦地一颤,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在那一刻绷得死紧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人却已是主动凑了上来,微凉的唇似有若无地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这才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灼热的气息。
那人伸手握住她纤柔的掌,指尖的薄茧来回反复地轻揉着那柔嫩的掌心,带来一阵细碎的痒。“陛下喜欢我么?”压得极低极低的声音,仿若情人间的耳语,询问之时,他的气息已经移到了她的耳畔,灼热的呼吸抚着她敏感的耳廓。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脑子一片空白,被他的气息和言语撩得仿佛是有一股热气沿着脊椎由下而上,全身无可抑制地一阵紧张,如同当年见到沈知寒时初次情动的感觉,只能屏住呼吸,颔首以对。
那人轻笑了一声,似乎眨了眨眼,长而软的睫毛扫过她的面颊,令她心痒难耐。“陛下看我像沈知寒么?”他微微退开了一些,继续发问,暧昧地将她的手凑到唇边,舌尖轻缓地滑过她手心的每一丝纹路,辗转咂品,仿似咀嚼着彼此宿命的联系。
石将离到底身份特殊,平素里虽然暗自读过那些民间流传的淫艳书词,也懂得其间的涵义,可却还未曾有人这般地撩拨过她,顿时心怦怦跳得极厉害,咽了口唾沫,只能微微阖上眼,下意识地再点了点头。
那人似乎极为满意,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下颚一抽,眼中厉芒一闪,旋又消逝,唇上勾着笑,眸光却复杂至极。“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记住我的名讳——”他刻意地低吟,那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撩拨着她敏感的颈窝,一字一字道出:“我叫思云卿。”
石将离完全沉浸在了他的撩拨与蛊惑之中,阖着眼,微微仰起头,蹙起的眉尖似乎凝着难以言喻的陶醉。他眯起眼,看着怀中女子全然迷失情焰中如同即将化成一滩水的模样,突然扬眉一笑,在她的唇间轻轻烙上了一吻——
“记住我的名讳,我叫思云卿!”在她的耳边再次重复着这话,他蓦地松开她,任由她手脚发软险些瘫倒,转身提气,轻轻一跃便就没了踪影。
石将离在墙角目眩腿软了良久,舌头仍旧麻痹非常。待得她睁开眼四下里寻找,周遭只余蛙叫虫鸣,方才的一切如同是梦境一般虚无缥缈,可印象极深的就是那双紫色的瞳眸和“思云卿”三个字。
**************************************************************************
捧着衍成双递过来的那碗麻沸散,沈知寒并不急着饮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衍成双将薄如蝉翼的刀片凑到火上去炙烤,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而一旁的案上,那紫玉盒子里放置着的,不用说,定然是从“傅景玉”膝盖上挖下来的那两块骨头。
前一夜,石将离还说,这傅景玉的膝盖骨已经恰如其分地用在了沈知寒的身上,不会轻易归还,可如今看来——
这怪癖无数的疯女人,嘴里确是没一句话信得的!
不仅如此,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眼前这个他深信不疑十数年的长者,竟然在一瞬间便就颠覆了他所有的信任与敬意!
“你——”沈知寒看着衍成双那凛冽如刃一般的眉眼,思及当初那亦师亦父一般的亲切和慈爱祥和的有求必应,怎么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俱非真情,而是源于幕后操纵者有心授意。“你竟然是石家的鹰犬——”他心弦绷得紧紧得,双手死死抓住轮椅的木把手,力道大得连指甲都快陷进去了。
“傅景玉,你父亲傅云昇跟在宋泓弛身侧如狗一般涎皮巴结摇尾乞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纵使自命清高,也别在我跟前端架子!”衍成双并不知道眼前这傅景玉其实就是沈知寒,误以为这是一种冷嘲热讽,眉眼稍稍一抬,犹如一尾狡猾的鱼,看似不在意地微笑,可眼神里的冷漠却渐渐似冰雪一般蔓延开,寒意浸人:“再者,你也别忘了,当初若不是傅晚晴下药勾引沈重霜,成了好事,了却了宋泓弛的心愿,只怕,你们傅家还脱不了奴籍,哪里能有如今天下第一庄的家业?”
突然听闻这样的话语,沈知寒顿时只觉怒意横生,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焰。傅晚晴,正是他母亲的名讳。一直以来,即便是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百般虐待,使尽各种令人发指的手段泄愤,可他却从没有怀疑过他母亲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可而今,这衍成双却说,他母亲当初是对他父亲下药勾引才成了好事,为的是了却宋泓弛的心愿——
这样的言语,无异于是一道炸雷,瞬间劈垮了他记忆中本就已是摇摇欲坠的楼宇。那些他本以为已经了解的爱恨情仇,刹那便就被全然地颠覆,如同满地狼借的碎纸片,拼凑不出真相。
“你胡说!”沈知寒喝了一声,手里的碗砸翻砸地上,麻沸散撒了一地,而他那隽秀的眉打了无数个死结,微微眯起的双眸显示他正在努力隐忍的怒气。
衍成双感觉到了沈知寒身上异乎寻常的怒意勃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我胡说?”他将沈知寒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嗤笑一声:“身为云霄九天庄的少庄主,傅云昇的独子,这些年来,你们傅家仗恃着宋泓弛的默许,做了些什么欺世盗名的勾当,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何必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模样!”
面对着这样的讥讽,沈知寒张了张嘴,却感到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辞在舌头上不停打转,史无前例的艰涩。
他根本就不是傅景玉呵,似乎再怎么辩驳都是疲软无力的。可是,这不也正是一个机会么?
这一刻,他突然对真相有了无法言喻的执着!
“那你倒是说说,傅家这些年做过了什么欺世盗名之事?!”似乎是打算稳定一下情绪,沈知寒深吸一口气,那极其缓慢的字眼这才从他的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我倒想看看,我究竟疏漏了些什么?!”
虽然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要从衍成双的嘴里再知悉多一些内情,可是,沈知寒却也明白,衍成双能够在他面前将那仁慈长辈的面皮装得数年如一日,便就不可能是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果不其然,衍成双听了这话,竟是冷笑了数声,这才阴阳怪气地反诘道:“傅景玉,难不成,你这个驰名江湖的少侠一直被你父亲蒙在鼓里?”他啧啧地叹了好长一口气,这才稍稍凑近了一些,目光深处闪烁着几分阴恻恻的影子:“难怪了,傅云昇殚精竭虑,煞费苦心,不惜为你削颌磨骨,换了张同知寒相似的面容,才称了宋泓弛的意愿,为你争取了这凤君的位子,你竟是视若敝履,全然不知珍惜,也难怪他会一怒之下挖了你的膝盖骨!”
沈知寒确定,若是真正的傅景玉听了这话,只怕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他记得,末约十五岁时他就曾与傅景玉见过面,那时的傅景玉便就与他惊人地相像。如果傅景玉那张脸真的被削颌磨骨过,那么,傅云昇倒的确是甚有迎合的头脑,也不知傅景玉早在幼年几岁时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过了脸!
只是,得知了真情,他也未尝不因傅景玉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毕竟,这世上,任谁都愿意做堂堂正正地自己,有谁愿意由里到外去扮演另一个人?
“珍惜与否,与你无关。”横眉冷目的看着自以为占了上风的衍成双,沈知寒的眼眸中尽是寒光,略略转头,瞥了一眼虚掩着的门扉,他那冷峻的侧脸上带着些闲淡,口气有些凉凉的:“不过,我倒听得你满嘴都是惋惜的醋酸味,怎么,惋惜自己没有儿子换脸一搏么?”
这样的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衍成双的痛处。他狠狠地一眯眼,瞪着沈知寒,只恨不能一掌从其天灵盖劈下去!
他猜想,石将离此刻十有八九在外头,眼前这小子又不断地拿话激他,若是一个不慎说错了什么,那可不妙。忍下怒气,他斟酌着字眼,眼里闪烁着冰冷寒光:“若是知寒——哼,哪里轮得到你?”
听他一口一个“知寒”叫得恁地恶心,沈知寒心中颇为腻味。往昔不知内情,只道这衍成双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可而今却才明了,所谓的仁慈长辈不过是一个披着伪君子面具的势力小人罢了,心中又怎能不憋屈?
不着痕迹地哂然一笑,沈知寒冷哼一声,就连语气里,也是一股浓重的挖苦味道:“衍世伯,你也莫要故意一口一个知寒,在我跟前惺惺作态,你当初在墨兰冢待沈知寒如亲生子一般的举动,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用我说,你心中也是有数的。”
乍然被眼前这小子称为“世伯”,衍成双愣了愣,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听出了那话语中挖苦讥讽的味道,他也没有多想,只管把话给接了下去:“先帝对重霜堪称情深意重,当初若不是宋泓弛从中作梗,指使你们傅家在背地里下阴招,重霜只怕早就是大夏的凤君了!”他嘴里将沈重霜唤得十分亲近,话也说得仿若真情流露,可心里却讥嘲嗤然,暗笑其福微祚薄天生短命:“我与重霜自是有数年结义兄弟的情分,代其照顾幼子,本就责无旁贷,这自然便是真情,而先帝爱屋及乌,命我为义弟照顾遗腹子,但凡有求,必然有应,我又怎能不识抬举,辜负了如此美意……”
也真亏得他面皮甚厚,对着个知情人,也能将这肉麻的话越说越是大义凛然,颇有义士的风度与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