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也拿起筷子,笑眯眯的,“对啊,吃吧吃吧,都是自己人,也不讲究什么。”
沈老太点点头,也拿起筷子。
只要菜一上来,是孙旺喜欢吃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抓,吃相不要太难看,沈琴妹要顾着小女儿孙莲,也管不到他,只有孙翠翠还时不时压制住他。小孩儿饱的快,等孙旺吃够了,立马闹着要下去顽,孙翠翠拦不住他,让他跑了。
刘愫瞧着孙旺下去了,也央着要下去,忸怩着不肯吃饭,沈英妹板着脸说吃完了才能下去,硬是按住她,这会子忙得不行,小孩子跑来跑去出的,冲撞着了怎么办。
孙莲一岁半,也正是闹腾的时候,那小囡养的尤其瘦弱,模样却是和沈琴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吃了半天,似是不吃啥,米粒都跟数着吃似的,吃到一半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了,啼哭了起来,那哭声尖锐得让人耳膜难受。
沈琴妹忙站起来抱哄她。
花氏瞧着身边乖巧坐着吃饭的秋分,似乎觉得木讷一些也没啥,可比那闹腾精好。
百日酒过后,客人们渐渐散去,自家人留下来处理剩菜剩饭,以及归还借来的锅碗瓢盆。即便是剩菜剩饭,在不少人眼中也都是香饽饽,一般是由主家分配给亲近的人家,但也有不少落魄户为了争这一口,偷偷拿去的。
但依旧剩下不少,沈老太也不怎么心疼这些东西,天气热自己家里又吃不了这么多,让沈英妹沈琴妹也都拿点去,剩下的自家三房分一分,然后再分点给邻里。
沈琴妹倒也不客气,也是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了一个大盆子,直接从餐桌上倒,见啥倒啥。
沈老太竖眼瞧过去,三下两下上前劈手夺过她手里的盘子,“奈家是有几张嘴啊,要吃多少!英妹爱吃小排,这个给她了。”
“姆妈,这不也爱吃嘛?我就给他倒点回去。”沈琴妹嘟囔。
“旺哥啥不爱吃,奈是不是要全给他倒回去!这天气,明天吃吃也就罢了,哪儿留的到后天。我今朝还木有港奈,尼子么尼子也否看好,让夷逃出去乱逃啊逃,撞碎的人家的盘子,奈赔啊!带出来真是丢死老娘个面子的!(我今天还没有说你,儿子么儿子也不看好,让他逃出去乱跑。)”没了别人,沈老太这一天积攒的气,朝着沈琴妹劈脸就骂。
沈英妹拉住沈老太:“姆妈,算了算了,拿都拿了,边上桌子还有呢,我随便拿点回去就行了。”
沈琴妹还委屈呢,从小到大,她姆妈就疼英妹,啥好的都紧着她,她倒点菜也要说,沈琴妹把盆子往椅子上一放,手捂脸,“我拿点菜怎么了啊,姆妈,奈咋这么偏心!我这还要顾着莲姐儿,哪里还顾得上旺哥,我容易吗?呜呜呜……”
沈老太听着她哭更犯气了,他奶奶的,她哭了不得啊,惯得她,拖着她就往外赶,“走走走,晦气,大好日子,天天哭哭啼啼的,老娘看,奈家都是被奈哭差的,谁家日子不是自个儿过出来的,就奈,就知道哭哭哭,哭有啥个用!”
沈英妹跟在后面追赶,沈琴妹吓得求饶:“姆妈,姆妈,我错了,错了……”
沈老太气头上,啥也不听,黄氏和花氏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不管这事儿,两个人对视一眼,继续处理剩菜。
沈老太把那丢人的东西扔给孙四牛,打紧地让江河送他们回去,孙四牛是个老实人,对着沈老太这番举动手举无措。
沈老太对着孙四牛倒是比对着亲闺女面色还好看些,只道:“奈带着琴妹先回去吧,夜里路不好走,让江河送送。”
孙四牛看着还在抽泣的沈琴妹,又看了看沈老太,没说什么,点点头。
沈老太送走那个糟心的玩意,总算是顺心多了,带着几个儿媳麻利地把剩菜收集起来,几个儿子去把桌子椅子还给邻居,把剩菜给分了。
百日宴之后,村里人也没闲工夫闲聊了,秋收开始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秋收了,沈三也跟着沈大沈二一起下地收稻子,沈二家人少,壮丁只有沈二一个,沈三和江河先帮沈二家收。
刘泉和大儿子刘悯也常过来帮忙,刘家和沈三一样,地是佃出去的。
人手多,抢收得也快,女人家只要照看家里的稻谷,做做饭就行了。
等抢收结束,已经是九月底了,沈三一家在村里待了一个月,沈三也思索着回镇上了,且不提他的书局,还有淮哥要读书。丰收酒上,沈三提出这回事儿,大伙几乎都要忘了沈三还要回镇上。
最舍不得的自是沈老头沈老太,沈三一提出来,沈老太就眼泪汪汪,她舍不得她幺儿啊,舍不得淮哥,也舍不得那小蜜娘。
沈老头还算克制,抿了口酒,压下心底的那份不舍,道:“是该回去了,奈这个月镇上村里头跑来跑去的,也麻烦,奈一家子还要靠奈那个书局过活,回去吧。”
沈三点头,目光不看他姆妈,“阿耶姆妈要是想淮哥蜜娘了,就到镇上来住住。”
江老夫人附和道:“是啊,老姐姐,奈要是来我就有伴啦!”
沈老太惆怅:“我这乡下住惯了,这镇上,不习惯啊,村里头,从村头走到村尾我都认得,这镇上串门都不方便。”
沈三:“就当是奈多疼疼我们,多来瞧瞧我们,我们有空就回来看看奈们。”
沈大朝沈二沈三举起酒杯,三兄弟碰了碰:“咱村到镇上又没多少路,瞧奈们说的,想到镇上,还不容易。”
沈大个木鱼脑袋,沈老太只能干瞪着沈大。
“淮哥还要读书哩,咱们也不能耽搁。”江氏解释道。
沈老太瞧了瞧下面三个坐在一起的哥儿,志哥最大,淮哥虽是最小的,但志哥有时候比不得淮哥聪慧,老人家看人有自己的一套,三个孙子里面,志哥只能说是老实忠厚,杰哥性子跳脱,有小聪明却担不得大任,而淮哥年级虽小,但条理清晰,做事情有头有脑。
这一个月说久也不久,却也能对比出一些东西来,沈老太观测着,三个孩子虽年级不一样,但也都送去私塾了,志哥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看到书就困。杰哥坐不住,常常想着出去玩。唯有淮哥,沈老太每个午后都回去三儿那儿,次次都看到他踩着小板凳,在那儿练字。
沈老太不懂诗词字画,但就冲着那份毅力,沈老太就觉得此子有造化,也许可成才。
“也是,淮哥读书耽误不得,这都一个月没去私塾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有空我们就来镇上看淮哥。”沈老太忙说道。
沈老头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老妻,向来老妻是最舍不得的,没得这次应得这么快,举起酒杯:“行了,大家住的也近,赶集还到镇上哩,来,干一杯,今年丰收好年。”
“干!阿耶高兴哩,今年阿耶可得多包些红包了。”
“噫!”
喝得男人们都醉醺醺的,各自扶着各自的男人回去休息。
江思娘摸了摸沈三那袖子,等到了屋子里,便推开他,笑骂:“装,再装!我还不知道你!”
倒在床上的沈三睁开眼睛,笑嘻嘻地甩了甩袖子,“还是思娘懂我。”
沈三惯是狡猾,可不想喝得个醉醺醺,落得娘子嫌弃,常日里约他喝酒的友人也不少,总有几个推辞不过的酒会,这袖子吃酒也是常有的事。
江思娘起先还常担心他,后来瞧着他那狡猾样,渐渐也就放心了,这在外,心思多的人总比心思简单的人好过活。
沈三脱下沾了酒的衣服,沈三还特地选了深色的衣服,袖子上沾酒了也不怕别人看出名堂。
江思娘拿过帕子给他抆脸抆身子,沈三许是喝了些酒,神经高涨,江思娘抆脸他就动这动那,江思娘瞪了他好几眼,沈三愈发过分,同江思娘玩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