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婉云双目发直,喃喃低语:“她是候婉云,那我是谁?我是谁!”
“快,她在那呢,抓住她!”被候婉云推倒的嬷嬷气喘吁吁的带着几个小太监跑过来,看见候婉云愣在那,赶忙让几个小太监把她抓了回去。
回到居住的小院,几个小太监把候婉云扔在院子里,那嬷嬷双手叉腰,喘着粗气,骂道:“跑的倒是快,追的老娘累死了!你还当你是候婉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告诉你,候婉云现在在庙里呢,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几个小太监见候婉云失势,也纷纷跟着欺侮她。见她身上穿金戴银,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几个小太监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一齐扑上去将她身上的项链、发簪、首饰、戒指、镯子、耳环,凡是值钱的东西,通通扒了个干净,就连她身上的裘皮披肩也不放过。
候婉云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坐在院子里。前一刻她还在憧憬着迷惑皇帝,成为第二个杨贵妃甚至是武则天的美梦,这一刻,她就什么都不是,连身份都被人顶替了。
候婉云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憋闷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她突然想起来,今个她还没服用逍遥膏呢!
逍遥膏,对,逍遥膏!再不服用,一会毒瘾就该发作了!
候婉云挣扎着要起来,往屋里走。几个小太监看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纷纷笑嘻嘻的过去胡乱踢她,将她踢倒在地。候婉云觉得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这是毒瘾发作的前兆。她匍匐着往屋里爬,脑子里只剩下逍遥膏。
艰难的爬到屋里,候婉云扒着柜子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打开柜子门,取出逍遥膏来。此时没人服侍她,她只能自己装烟斗。
嬷嬷看见她要开始吸食逍遥膏,忙走过去,一把将逍遥膏夺了过来,道:“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也配用?”
候婉云一看嬷嬷抢她的逍遥膏,她毒瘾发作,难受的生不如死,趁着理智还在,她哀求道:“好嬷嬷,求你把逍遥膏还给我!回头我叫人给你送金银珠宝来!求你把逍遥膏还给我啊!”
嬷嬷呸了一口,道:“你忽悠谁呢?你哪来的金银珠宝啊?实话告诉你,先前咱们皇上是利用你,如今你那治疗疫病的法子,被太医院的御医们破解了,你再没利用的价值了。婆家容不得你,娘家也容不得你,皇帝太后厌恶你,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丧家犬?丧家犬还有资格用价值千金的逍遥膏?呸!滚开!”
嬷嬷一脚将候婉云踹在地上,而后揣着逍遥膏就往门外走。这东西金贵的很,嬷嬷才不会留给候婉云呢、
候婉云浑身抽搐,仅存一丝意识,扑过去紧拽着嬷嬷的裙角。嬷嬷大骂晦气,忙叫小太监来帮忙。候婉云毒瘾发作,手里的劲异常的大,抓住嬷嬷的裙角死不松手。嬷嬷着急了,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手给掰开!”
于是几个小太监,有的对她拳打脚踢,有的死死的掰着她的手指,终于听见咯嘣一声,候婉云一只手指头被掰断骨折,总算松开了嬷嬷的裙子。
候婉云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嬷嬷和几个小太监都没见毒瘾发作的人,被她吓了一大跳,怕出人命,忙去通知太后。
太后听后,连眼皮子都没抬,眉头微微皱了下,道:“慌什么慌,死就死了,这宫里没死过人?”
嬷嬷摸了把汗,太后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可是,她有皇上钦赐的免死金牌……”嬷嬷抆了把汗,皇上这免死金牌刚赐给她不久,还是得顾忌顾忌。
太后睁开眼,道:“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吧。立刻将她送出宫吧,省的死在宫里,污了哀家的地界。”
根据顾晚晴所说,只要不给候婉云提供逍遥膏,她就会毒瘾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最后生不如死。
反正免死金牌是给她了,皇帝也没下旨杀她,可是她要是自己死了,生死有命,也怪不得皇帝啊!
当天夜里,趁着夜色,几个小太监赶着车马,悄悄的将一个女子送出宫去。马车朝城西走了三十里,将那人扔在了一处偏远的尼姑庵。
太后的意思是,将候婉云送出宫,她就不再管她的事。剩下要怎么做,就看姜家和侯家自己的打算了。到时候不管姜家侯家怎么做,太后都权当不知道。至于免死金牌,候婉云要是真指望着金牌过活,那她将来死了,就是蠢死的。
春暖花开,姜家和霍家的婚事开始操办了起来。顾晚晴忙的脚不沾地,也就将处置候婉云的事搁置下来。毕竟候婉云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眼下是侄女姜惠茹的婚事最重要。
历经一个多月的操办,终于将姜惠茹嫁了出去!婚礼热闹非凡,隆重盛大,顾晚晴颇有种嫁女儿的感慨,当天哭的眼泪就没断过。钱氏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女儿有了好归宿,她也就放心了。而这好归宿多亏了她大嫂,所以钱氏觉得,其实她这大嫂人还是蛮不错的。回想当初顾晚晴刚嫁入姜家之时,钱氏没少暗地里为难过她。可是就光顾晚晴不因为跟钱氏有嫌隙而迁怒姜惠茹,反而把姜惠茹当亲女儿一般疼爱这一点,钱氏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么大度的。
姜惠茹出嫁后,三日后携霍曦辰回门。顾晚晴见了侄女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姜惠茹和顾晚晴促膝长谈了很久,顾晚晴又细细嘱咐了她一些为j□j子的事宜。
这时候姜惠茹羞红了脸,将自己一些闺阁秘事告之顾晚晴。原来姜惠茹嫁给霍曦辰的时候,霍曦辰居然还是童子之身!新婚之夜两人好一番折腾,才成功圆房。
听闻此话,顾晚晴吃了一惊。高门公子在成亲前有通房丫鬟,甚至是侍妾,都是很常见的事,可霍曦辰怎么会?
姜惠茹咬着嘴唇,将其中缘由讲给顾晚晴听。原来霍曦辰自幼跟随他师父学医,也学了他师父那套养生的法子,其中有一条就是节制女色,童子之身保持的年纪越大越好。所以霍曦辰一直到成亲前,都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直到成亲前几天,霍家老爷曾经暗示霍曦辰最好先跟同房丫鬟练练手,免得新婚之夜圆房困难。可是那时候霍曦辰对未婚妻姜惠茹已经情根深种,觉得跟别人女人上床实在别扭的很,就没有听从他爹的建议。
成亲后,霍曦辰表示他要养生,要节制,就把霍家太太想给他房子塞侍妾的心思给堵住了。霍家嗣子繁多,霍家太太不止霍曦辰一个嫡亲儿子,也不太着急他的子嗣问题。加上霍曦辰从小就特立独行,能顶着一大家子压力不走仕途而改学医,他的性子,就是霍家太太也拗不过。也多亏太后封了姜惠茹郡主的身份,霍曦辰并无官职,只是出身高,可姜惠茹是郡主,金枝玉叶,又是最受平亲王姜太傅宠爱的姜家嫡长女,当今太后面前的大红人娴雅公主也疼她疼的不得了,所以霍家太太也不敢做的太过火,遂只能由着儿子去了。
所以如今,霍曦辰表示房里不要其他女人。这一点让姜惠茹感动万分,任何一个女子表面上再大度,也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特别是心爱的丈夫。
顾晚晴听后也颇为感慨,觉得自己给侄女挑的亲事再美满不过了!
姜恒一瞧见侄女的脸色神情,就知道她过的很幸福,心中甚感宽慰,自己亲弟弟留下这唯一的血脉有了好归宿,自己百年之后也能去面对弟弟了。
姜家的喜庆劲还没散干净,一天傍晚,锦烟就带了个妇人来顾晚晴屋里。
那妇人年纪三十多,皮肤黝黑,容貌实在是谈不上好看,甚至有些丑陋,不过从她衣着上看,应该是家境殷实。
“这是?”顾晚晴看着那妇人,又看了眼锦烟,心下奇怪。
“王妃,锦烟今个去郊外的庙里上香,路上遇见个女子想跳河自杀。我上前救了她下来,仔细盘问了一番,觉得有必要带她回府里一趟。”锦烟答道,而后又对那名妇人道:“郑氏,你又何苦楚,都说出来吧,我们家太太会为你做主的。”
那郑氏一听这话,就嚎啕大哭起来,扑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道:“这日子简直没法活了!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含辛茹苦辅佐丈夫,让他从一个跑街串巷的小货郎成为今天富甲一方的商人,可是他如今却嫌弃我人老珠黄生不出孩子,要休妻!苍天啊,我年轻时,曾怀过孩子,可是那时候家里一贫如洗,我日夜操劳持家,孩子没保住,从此不能生育。可我是陪着丈夫从贫贱到富贵的,糟糠之妻不下堂啊!他曾经发誓今生不负我,可如今却着急着要逼死我,好给那贱人狐狸精让位置!我娘家无人了,如今人老珠黄,又没儿子,他要休了我,我除了死,没别的路了,呜呜呜……”
顾晚晴一听,火气就起来了。郑氏贫寒时嫁给她丈夫,从她面容就可以看出曾经十分操劳,丈夫今日的成功定然离不开她。可是如今丈夫富有了,却要休妻。就算郑氏无所出,可按照天朝的律例,这种情况也是不可休妻的啊!
“你丈夫可知道,若是休了你,可是要吃官司的?”顾晚晴道。
“他如今财大势大,我一介女流,又没有儿女,他是铁了心要休我给那狐狸精让位!我又有什么办法?”郑氏哭道。
这时候锦烟走过来,伏在顾晚晴耳边悄悄道:“郑氏口里的狐狸精,就是从咱们府里大房出去的那位……”
顾晚晴眼神一下子阴沉下来。这些日子光操办婚事,没腾出手去收拾她,没想到她居然又整出些幺蛾子来!
顾晚晴对郑氏道:“你起来吧,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个住处,你莫再要死要活,事情总有解决的方法,你安心候着吧。”
郑氏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年轻妇人是谁,可是见她衣着华美,谈吐不俗,郑氏也是做过生意的人,有些眼力劲的,便连连答应,退下了。
打发人都出去了,顾晚晴叫了翠莲进来,休书一封,派人送去侯家。先前托侯瑞峰寻的人,算着日子也该寻到了,就是不晓得对不得候婉云的胃口。
75 天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