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子的话,罗秀忙垂着眼,依言退下。因近日是朝霞锦绣进屋伺候早起,是以她并没有听到皇帝说晚间会再来的话,这会儿心中不免有些轻视这位新主子,这般自视甚高,可是不妙。
这昭纯宫里,除了朝霞和锦绣是自小便伺候她的,其余便是宫中的人,杨茹也知,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笨点的早就活不下去了,人人都有保命的法子,她想让人家心甘情愿的,那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这宫里的女人,撑破天靠的不就是皇帝的宠爱,眼下这些人,怕都是在观望呢,瞧她这淑妃能热乎上几日。人都道花无百日红,她杨茹偏不信这个邪---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娇娇弱弱的小花,要做,她也做那飞鹰,做那苍鹫,一啄瞎一个,奈这些人还敢小看她。
“锦绣,我再眯一会,官家来了再来喊我。”午后睡了一会,看了会书后眼皮子又打起架来,杨茹想着昨晚皇帝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便想着再眯缝一会,谁料才睡下没多久,皇帝便来了。
皇帝想着昨晚那噬骨滋味,今儿一天心情都极好,早朝时见了杨业心中还忍不住比较了下,这大老粗怎么就养出了那么个水灵灵的妹子?想到昨晚情到浓时她唧唧哼哼地哭着求饶,皇帝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差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下了朝匆匆回了延福殿,看了会折子后便带着常福溜达着过来了。
进了昭纯宫,安安静静的,宫人内侍们都被打发在外间,皇帝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便一个人走了进去。屋里烧着炭盆,一走进去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暖意,榻上,一窈窕佳人正侧身而卧,白皙姣好的面容安然宁静,皇帝走过去,看到她手边的书---呵,竟然是《孙子兵法》。
应该说一句,不愧是杨家的女儿吗?杨业为他大宋镇守边关,就连他的妹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吗?皇帝露出一抹淡笑,静静地凝视着美若画儿的场景。
皇帝的女人,哪怕是皇后也必须时刻警醒着,一旦他醒了过来,她们便该立即起身伺候,是以,皇帝还真是极少见到美人儿的睡颜。那细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似的,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古人诚不欺我。
皇帝心情愈发好,正此时,美人儿翻了个身,从锦被下露出一双套着罗袜的小脚。也不知是何心理,皇帝竟然忍不住凑近了去看。即使隔着罗袜,也可看出那脚极其小巧,大抵就他手掌这般长短。稍稍用力,扯下了那遮物,一双白玉似的小脚呈现在眼前,肤色极白,还没触碰便晓得该是多么嫩滑光洁,大约是有些冷,那盈润的脚趾头一个个可爱地蜷缩起来,让他不由想起她昨晚便是用这一双小脚牢牢地勾着自己的腰,看得人忍不住舌干口燥起来。
皇帝是个男人,还是个从来都不愿意委屈自己的男人。眼前的美人儿是他的妃子,这会儿天色又晚,怎么着也落不了一个白日宣淫的罪名,他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伸手抚上那双小脚,心头竟是忍不住一颤,还忍不住做贼似的看了熟睡的女子一眼,还好,没醒。
杨茹真是忍得辛苦,从皇帝进来的时候她便醒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人便蹲着开始研究她的脚。对于古代男人这点嗜好,杨茹有些接受不能,她能不能一脚踹他脸上?不能狠踹,好歹让她抽出脚吧!
不许亲!
忍无可忍,杨茹只能装作‘不经意’地又翻了个身,谁料皇帝握得紧,她一下竟没有抽出来,这下,不醒也得醒了。
皇帝也挺尴尬,面对着那一双懵懂迷糊的大眼睛,他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爱妃,醒了啊?”
杨茹佯作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欣喜地扑到他怀里,顺便把脚抽了回来。捏得好疼!“皇上您何时来的?”来了为什么也不吭一声!
见她毫无所查,皇帝顿时放下心来,恢复脸上正色,搂着她的肩头道:“再睡下去就该晚了,起来用晚膳去。”
晚膳之时,杨茹有意让罗秀等人伺候。罗秀和素珍、萍姑、朱兰四人都是宫中老人,不似那些小宫人,稍加管教便肯乖乖听命。这般老骨头,难啃,早已看清宫中形势,轻易不会认新主,若是这般还好说,怕只怕她们背后另有主子,那才是养虎为患。
这会儿便得让她们瞧瞧,她这主子可是那么好欺负的。
“喜欢吃这个?”见这丫头的眼睛往那沙鱼脍多瞟了两眼,又不敢落筷子,皇帝忍住笑,亲自动手夹了给她,又回头嘱咐常福:“淑妃喜欢这道菜,吩咐御膳房,往后多做几次。”
杨茹挑起秀眉,笑得好不开心,又眨巴着眼对皇帝谄媚:“官家,可以多加一道鸳鸯炸肚吗?妾也喜欢那个。”
他最是喜欢她这般纯净的笑容,又想着晚上的美事,自然点头答应,对常福道:“跟御膳房说一声,往后淑妃想吃什么便做什么,不用另报。”
见皇帝如此恩宠,萍姑、素珍和朱兰都不动声色,继续侍候,罗秀却是微微动了动眉毛,心道,又是个恃宠而骄的主,这好日子怕是没有多久可过哦。
杨茹没错过四人脸上细小的表情,心中有了数,便安心用起晚膳来。这侍寝也是个体力活,不吃饱些,难道待会还等着夜宵吗?
☆、杨家将7
放下筷子漱了口,皇帝便有些迫不及待,杨茹看出他的心思,便更加不急着回屋了。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官家,妾今日读《孙子兵法》,尚有疑惑。可否解疑?”不待回答,她又道:“在家时,有兄长解惑,如今……”说这话,便用小鹿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皇上一听这话,嘴里顿时就苦哈哈的,治国之道他倒是可以说上一些,这兵法,他却是自知不如杨业的。万一出了丑,岂不是丢分?
可是望着小妮子那崇拜的眼神吧,他又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探讨《孙子兵法》至亥时,杨茹也有些倦意,皇帝更是心焦难耐,忽的瞥见这小丫头眼底尽是笑意,顿时就明了。这丫头!
一把将她拉住坐到膝盖上,皇帝捏着她的鼻尖故作生气道:“这《孙子兵法》用到了朕的头上?”
杨茹也不怕他,眨着眼睛凑上去,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小脸粉嫩嫩的,羞涩地凑近他耳边:“官家,疼得厉害呢……”皇上愣了一下,片刻后方反映过来她在说什么。见灯火下,她一张秀气的小脸嫣红如那石榴花,嘟着红唇有些不安地瞅着他,见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水色的大眼睛里顿时就湿漉漉的:“官家这是恼了?”
皇帝绷不住了,眯着眼笑了出来:“你就是因为这,拉着朕讲了半宿的<兵势篇>?”
杨茹等的便是这一刻。把脑袋往他胸口一埋,小手一个劲地捶他:“您欺负人!”捶不死你!
“呵呵。”皇帝低声地笑着,一把捉住那柔软的小手,打横将她抱起,往那内屋走去。这夜便是干柴遇到烈火,皇帝精神极好,饶是她一个劲地求饶,也是被折腾到了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杨茹第二日醒来后方后知后觉地想起,在那时嘤嘤求饶,岂不是火上浇油?真是失策失策!
见皇帝起身,她也懒得动身,两条腿便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细腰更是断了似的,即便他早已给她揉了好些会,也没啥缓解。
“便莫要去皇后那请安了,朕让人去说一声,今日好好歇一歇吧。”临走前,皇帝还心情极好地来关照了一声,杨茹看着他,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还不忘扬声关照:“锦绣,备水。”
皇帝‘哈哈’地笑出声来,就是爱惨了她这傲娇的小性子。“朕待会就来看你。”心中却道,想是昨夜真的疼到她了,待会还是唤太医来问问,可有什么去肿的药膏。
皇帝一走,杨茹立马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男人就是这德性,犯贱!逆来顺受的不要,非要来个呛的!可是,她发现一个问题,大叔他体力真不错,她这小身板有点受不住!按照皇帝大叔现在对她的稀罕劲,万一没多久便怀孕了,这可如何是好?
人人都道,在这宫里,只有有了皇子才算是下半辈子有了倚靠,杨茹却不以为然,她进宫全是为了杨家,若是这时候有了身孕,只怕从怀孕到生子再到恢复,皇帝不定把她忘到了哪个角落。孩子是必须要有的,却不是这个时候。可是这孩子,也不是说不来就不来的吧?
杨茹犯愁了。
“娘子,可是现在沐浴?”朝霞和锦绣进来,轻声问道。
杨茹‘恩’了一声,道:“过来扶我。”这两晚,晚间都是拿布巾抆了抆,不晓得大叔有没有这么强悍,让她两下中枪。
坐进浴桶中,全身的毛孔都好似伸展开来,杨茹舒坦地叹了口气。下回得想法子让皇帝同意她事后便沐浴,似乎及时地弄出那些玩意儿便能减少怀孕的概率,也不知是真是假,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总不能把皇帝当傻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太医开避子汤吧。
想起怀孕的事,杨茹不免忧心。且不说现在怀孕极易失宠,只论这怀孕生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她便心里忧愁。万一哪里不注意,叫人寻了空子下了黑手,连个说法都没的,一尸两命的多了去了,难道只她命金贵吗?
在她眼里,杨家才是顶重要的,怀孕生子固然重要,却也得往后排一排。等到杨家安然脱险,最起码要过了金沙滩一役后,她才能稍稍安心。最好是在扳倒潘仁美之后怀孕,这样她才能完全放心。
“娘子,今日可还去福宁宫请安?”朝霞在一旁问道。
“恩。”杨茹闭着眼,任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洗浴,淡淡道:“莫不能让人寻了错处。”即便皇帝说了不用去问安,她身为妃子,却不能持宠而骄,落在皇后眼里,恐怕不爽快。
收拾好了便往福宁宫去,虽然算不上早,但是也不是最晚,杨茹瞧着她的上首还空着个位置呢。
宫里做什么都讲究个三六九等,皇后娘娘是妻,高高坐着,不用跟她们这堆妾一块凑,她这淑妃往上,自然便剩下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