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了过去,去掰孙氏的手:“娘你这是干啥呀?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弄疼染染了,你快松手呀。”
挣脱间,苏染染的肩膀又不慎撞到了院门,伤上加伤,疼的差点晕过去。
石大富见状,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正要上前,就有人抢先了一步。
与他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拿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孙氏的手腕,疼的她哎哟一声,手一松,苏染染这才得救。那少年还狠狠瞪了孙氏一眼,转身一脸关切的看向苏染染:“染染姑娘,可伤到了?”
苏染染正疼的厉害,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听到有人唤她,她只是本能的摇头,扶着胳膊转头问石青:“顾策回来了吗?”
刚才一直在后面嘀嘀咕咕的一位婶子立刻凑上前道:“丫头啊,你别怕,婶子这就去学堂,唤你师兄回来。”那位婶子也是一个心急的,不等苏染染回应,小跑着就拐出了巷子口。
那锦衣华服的少年心疼的看着苏染染,冲着身后的小厮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个小厮便飞快的跑走了。
学堂中,正在执笔做文章的顾策突然手腕剧痛,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他忍住了没有痛呼出声,快速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不想转瞬,肩膀又是一痛。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可是比上一次严重许多,竟似在与人打架一般,一会儿差点被人扯断了手腕,一会儿又撞到了肩膀,疼的很,等他缓过劲来,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松开手,那手腕看着却一点异常都没有,惊的少年早熟的他也是一颗心狂跳。
徐夫子看过来,顾策这次没有逞强,直接告病早退了。
石大富早就追在这个少年身后跑上前来,这会儿上前,别的先不说,只是哄苏染染跟着他去医馆检查,苏染染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说话,倒是那少年皱眉打断了他:“不用了,染染姑娘还受着伤呢,还是别让她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去医馆请大夫了,染染姑娘不如回去坐下来等吧?若是疼的厉害,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外伤药,就麻烦这位姑娘先帮染染涂一涂止止痛吧。”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了过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苏染染的右手腕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上面还印着五个清晰的指印,看着吓人的很。她却没有接那瓶子,还往后退了退:“不用涂药了,我先缓一缓。”
这会儿,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就是痛觉比别人厉害,皮肤又娇嫩,其实并没有伤到骨头,若是上药,难免碰到手腕,倒要多挨一回疼,她才不要再受一回罪呢。
石大富看到这位少爷脸上的焦急担忧,心思转了又转,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丫头哄好了才行。
他平时在外奔波,做的是牵头人的行当,只能搭线一些小买卖,赚些糊口的钱。若是能攀上金家这位小贵人,随手甩给他几桩生意,那他今年下半年的营生就有着落了。
今日他回来的路上遇到这位金少爷的马车坏了,借着上前帮忙的机会才好不容易攀上了一点交情,能请动人家上门做客更是意外之喜。这大好的机会,竟然就这样被这个蠢婆娘给破坏了。
石大富气的狠狠瞪了一眼孙氏:“你这个疯婆娘,你什么手劲儿自己不知道吗?还敢和人家染染动手动脚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又转向苏染染:“染染呀,让石青扶你进去坐吧?一会儿伯父就把这婆娘收的东西都送回来,还让石青在这照顾你,你想让她陪你多久就陪多久。你先把药上了,等大夫看过了,就来伯父家里吃饭,好不好?等阿策回来,让他也一起过来,伯父今日可是让人去酒楼叫的席面。”
那席面自然是他为了招待贵客准备的。
孙氏一直低着头不敢吭声,心里越发慌了神。她上哪儿变出东西来还给这丫头呀?那酒和肉都被她爹拿回去了。刚才她就是不想让这丫头多说,才想把人拉走的,谁知道她会如此娇气呀。
苏染染拿着帕子抆了眼泪,气呼呼的道:“我才不要吃什么席面,也不用看大夫,我要去安县找我爹我娘,我要和他们说你们欺负人,他们会带我去看大夫的。等顾策回来,我们立刻就走。”
对面的人被她小孩子告状的语气逗的扑哧一乐,苏染染不好意思的看过来,这回才真的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个少年长的有些娇小,而且唇红齿白的,秀气的像个女孩子。她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身影,有些迟疑的打了招呼:“金家表哥?”
那少年很激动的样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是如意的七表哥金子洛啊,许久不见了,想不到染染妹妹还记得我。”
想到好友,还有她那一大堆表哥,苏染染又是怀念又是想笑:“刚才的事谢谢你,如意她在庄子上还好吗?”
她记得,好友这会儿应该在安县附近的庄子上陪她外祖父外祖母避暑呢。
金子洛笑着摇头:“那丫头还在镇上没有过去呢,我这次过来,就是奉祖母之命来接她去安县与家里人会合,再一起去庄子上的。今日天晚了,染染姑娘若是想去安县,倒不如等上两日随我们一起走。不过这件事,要等大夫看过你的手之后再说了。”
第6章 莫非她还在生气?
石大富抆着额头的汗,尴尬的劝道:“染染呀,你爹娘出门办事去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到哪儿了呢,你去了也找不到他们啊。而且你这手还伤着呢,还是不要乱跑了,在家好好养着,让阿青照顾你几日,等你好些了,你爹娘也该回来了。再说,你这小身板,也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啊,咱们这镇上想租马车可不容易,要提前定的,有时候好几天都搭不到要去县里的马车。”
金子洛斜着眼睛看他,手中的折扇啪啪的敲打着自己的掌心,吓得他赶紧加了一句:“要不你再养几日,等金公子他们出发的时候搭个车?”
苏染染肯定是等不了几日的,她明日一早就要走,只是这话就不会和他们说了。她仍然板着小脸道:“这事儿伯父就不用操心了,我等顾策回来和他说,他肯定有办法的。”
金子洛听了,笑眯眯的看着苏染染,没有再说什么。
正好这时他的小厮带着大夫上门来了,来的是镇上永安堂的冯老大夫,之前苏染染高热不退就是他老人家给看的。
老大夫进门给苏染染做了检查,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肉伤,活动时会有些疼,养几日就好了,瘀痕却要过些日子才能消退。又叮嘱她,这高热虽然退了,她的身体却还虚弱,要注意休息,饮食也要清淡。
石大富抢先付了诊金,又一路笑着将老大夫送出了门,那金家的小厮一路跟着,奉命原路将老大夫送回去。
大夫要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自然要碰到伤处,这一疼,苏染染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弄得她尴尬的背转了身。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了,哭成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顾策回来的路上就遇上了去报信的婶子,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他担心苏染染,又心有猜测,是一路跑着回的平安巷,还以为她在家已经哭成了泪人,没想到,进门就看到她正在和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说话,还笑容满面的。
顾策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大安朝是历经乱世之后建立起来的,不太讲究男女大防,可是这丫头也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院子呀。
院中此时只有金子洛和石青陪着苏染染,其他人都被金公子打发走了,连石大富也没让他留下。金公子半点没有客气,直言让他先回去将家事处理明白吧。
石青又是愧疚又是担忧,坐在一旁盯着苏染染受伤的手腕看,金子洛则在与苏染染说他那位表妹金如意的趣事,逗的她满脸的笑容。金如意是苏染染打小结识的闺蜜,是一个特别特别爱臭美的小姑娘,家中是经商的,除了钱财多还有成打的表哥。
顾策走过去,第一时间去看苏染染的手腕,见了那红肿之处,不自觉的握了一下自己手腕当时疼的位置,竟然一模一样。
苏染染见到他回来了,忙起身介绍起客人来,又提起了这位金公子刚才帮忙的事。
顾策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拱手致谢:“多谢金公子刚才仗义出手。”
金子洛轻咳一声,打开扇子摇了摇,还偷偷惦了惦脚,觉得自己身高上不输气势了,这才笑道:“顾兄不必客气,染染妹妹是我表妹如意的至交好友,自然就跟我的妹妹一样,遇到这样的事,我怎能坐视不理?”
苏染染记得,如意的这位七表哥,要比她们大个三四岁的样子,今年应该十五六岁了。只是个头小,又长的面嫩,看着和他们差不多。现在被这样的一个孩子气的少年一口一个妹妹的,总感觉有点怪。
两个少年寒暄了几句,金子洛就告辞了,临走前执意留下了那瓶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