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之刚从三皇子的书房议事出来,便被一个管事拦住。
“何事?”
那管事收了五公主好些银钱,此时讪笑道:“裴大人,这是公主让小的交给您的。”
裴义之盯着那封花粉香笺,面无表情的接过来。
“多谢。”
出门后,他又随手将信笺丢给了裴胜,“拿去烧了。”
裴胜闻着上头花香四溢的气味,有些不解,在他看来尽管他家大人有利用五公主的成分,但多多少少会有些真心在里头,毕竟五公主可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人,且身份珍贵。一个公主爱慕示好,哪个男人不心动?
所以,他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五公主这次出事,裴义之无动于衷,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家大人果真冷心冷情。
不,倒也不全然冷情,至少对夫人很是上心。
就比如现在,马车行到大街,裴义之喊停,亲自下去买了几包豆角酥螺,然后亲自拎回府上,拿去正院。
沈虞正在由徐嬷嬷抆药膏,冷不丁见他进来,赶紧将衣裳拉上。
“给你买的,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裴义之提了提手上的零嘴,笑着说道。
沈虞早就闻到了,是酥螺的香味,长安的特色吃食。她最初来长安时很是喜欢这个,几乎每次上街都要带几包回来,有时候还给他也带一些。那时候,裴义之的书房总是能闻到这个气味。
“是不是有消息了?”沈虞问,要不然这个点都快吃晚饭了,实在想不到他来做什么。
裴义之摇头,“就是来看看你,伤口如何了?”
“好了许多,疤痕也淡了许多。”
“嗯。”
接下来沉默。
这样的相处,沈虞已经习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两人之间似乎除了正事便已经无话可说。
徐嬷嬷在一旁看了看沈虞,又看了看裴义之,大胆的问了句,“大人可要留下来吃晚饭?”
裴义之笑着点头,“好。”
沈虞原本想开口阻止的,此时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虽已经无话可说,但他之前救过自己两次,也救过师兄两次,况且也正在帮她追查账本的事,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连拒绝都没法理直气壮。
只暗暗剜了徐嬷嬷一眼。
徐嬷嬷没当回事,她就希望小姐和姑爷能好好的过日子,见不得她们成天的乌眼鸡似的吵架。
她转身出门吩咐饭菜去了。
室内留下两人,裴义之看书,沈虞无聊,拿着一旁佩青打剩下的络子细细研究起来。
互不干扰,莫名和谐,直到安静的吃完晚饭。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就在裴义之想着再邀她下盘棋之际,裴胜进来禀报了。
他神神秘秘,犹犹豫豫。
“到底何事?”裴义之语气不悦。
“呃五公主来了。”
裴义之皱眉,下意识的朝沈虞看去,只见她神情嘲弄的也看着他。
他手指敲着桌面,也清楚五公主此来是所为何事,但此时却不宜解释过多。想了想,便起身道:“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沈虞丢下碗筷,厌恶得很,看着一脸忧愁的徐嬷嬷说道:“嬷嬷日后莫要留他吃饭了,他已经心有所属,等我与他和离了,公主就会进门,你也别白费那个心思了。”
五公主是趁夜黑翻.墙逃出来的,身上还背着个包袱,见到裴义之,立马哭起来。
“裴大人,我的信你可收到了?”
裴义之没应,反问道:“公主这是?”
“裴大人,我父皇让我去和亲之事想必你也知晓,我不想嫁给那个老皇帝,我想嫁给你。”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如初春微风中绽放的小百花,任是哪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但裴义之例外,面无表情的说道:“公主莫要说胡话,先不说公主已经赐婚,就是裴某,也已经娶妻了。”
“裴大人!”
公主此次偷摸来裴府找他,可谓了带着半生从未有过的勇气,也抛却了女儿家应有的矜持,说出要嫁他的话。原本想着,裴义之听后定会感动,却没想到,竟然无动于衷。
她眼泪扑簌簌,“裴大人,我当然知道你已娶妻,若是往常我定然能等一等,可眼下,我都要去和亲了,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远嫁他人?”
可裴义淡淡的问道:“所以呢?
“你带着远离长安好不好?我不要嫁那个老皇帝,我愿跟着你,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
她一直觉得,她们俩是心意相通的苦命鸳鸯,若是她提出与他私奔,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然而没想到,裴义之只淡淡的拂开她的手,抽出袖子,说了句,“裴某不懂公主在说什么,天黑了,公主请回吧。”
五公主不可思议,“裴义之,你”
裴义之后退一步,朝她行了一礼,“有些事,想必公主误会了,裴某从未想过停妻另娶。裴胜,送公主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