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虞摇头,“倒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人可去泽州主事。”她想了想,又说道:“嬷嬷,如若不然我亲自过去。”
“这如何使得?”嬷嬷担忧,“从长安去泽州少说也要三十日,路途这般远,你怎能独自去?”
沈虞想到了师兄,可师兄这会儿正在替三皇子的人看病,想来想去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陪同前去。便说道:“嬷嬷别担忧,让佩秋陪着我,再从镖行雇几个功夫好的一同上路,届时我自己也办成男装,大体会稳妥些。”
“可我还是不放心,佩秋性子咋呼,不够细心,镖行的人咱们也不熟,这世道人心歹着呢。”徐嬷嬷不赞同。
“嬷嬷,”沈虞劝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沈家案子,我又岂能不走一趟?”
提到沈家案子,这下嬷嬷也哑口无言了,考虑了片刻,说道:“即是如此,那我跟姑爷说一说,让他找几个靠得住的人送你去如何?”
“嬷嬷千万不要,不要去找他!”沈虞阻止。
“那问一问任公子?或许他认识些可靠的人也说不定。”
“好,我明日就去问师兄。”沈虞这才放下心来。
翌日,沈虞找到任子瑜,他此时正在药铺里寻药。
任子瑜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神色,问道:“这几日过得可好?”
想起那日她哭得伤心,后来送她回府时整个人也蔫蔫的,他这几日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会儿见着了人,见她此时神色平静,似乎已经放下了那天的事。
“还好,就是铺子不大忙,我闲得慌又不知做些什么。师兄需要的药寻到了吗?”她问。
任子瑜摇头,“比较难,我得再跑几家药铺看看。”
沈虞观此时的药铺,四间大门面,这样的药铺应该算得上长安城的大药铺了,但连这家铺子都没有,估计其他地方也难。
“到底是何人病了?为何这般难治?”
“倒也不是难治,就是药方子里头缺一味药,这药向来稀少,而且常人不能辨认,得我亲自来。”
“哦。”沈虞傍着柜台,百无聊赖的等他。
任子瑜将手上的药材放下,转头去看她,“你特地来找我有事?”
“师兄,”沈虞突然情绪低落起来,说道:“沈家的案子,我总有一种预感,困难重重。就比如王掌柜去顺县,明明都回到泽州了,可没想到又被困在泽州回不来。官府以为他是盗贼,还将他下了大牢。因此,我想亲自去泽州一趟。”
任子瑜皱眉,“你自己去?”
“嗯。”
“裴义之他知道吗?”
沈虞摇头,“我去我的,为何要他知道?”
任子瑜见她黛眉拧得秀气,轻轻的笑了,“既如此,那师兄陪你去。”
沈虞诧异,“你不是要给三殿下的人看病吗?”
“眼下还缺一味药,长安已经找了许多铺子也没找到,或许去泽州便找到了呢。”
沈虞高兴起来,随后又问道:“那三殿下那边的病人离得开吗?”
“嗯,并不影响,我回头与殿下说一声便是。”
得了任子瑜的话,沈虞顿时轻松了。原本自己独自去泽州,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有些发憷,毕竟上次在安县客栈发生的事还记忆犹新。
“饿了没?”任子瑜问她。
“嗯。”
“走,师兄带你去酒楼吃饭。”
吃过饭后,任子瑜将沈虞送回裴府,自己则又立即赶回城外别院收拾行李。两人商定明日即刻启程去泽州,沈虞回到正院也跟徐嬷嬷说了此事。
徐嬷嬷听后也高兴,“有任公子在,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常年在外游医,出门经验丰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虞坐下来,接过佩青递来的甜羹,小口小口的品着,“嬷嬷,你让人给我收拾好衣裳,我和师兄明早就走。另外,让人多做些消暑的凉茶,明日在路上喝的,要多放些蜜糖。”
徐嬷嬷笑了,“知道了,给你放多些蜜糖。”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出门吩咐丫鬟们做事,然而才走到门口就见裴义之进了院子。
“大人。”徐嬷嬷行了一礼。
“她回来了?”裴义之走上台阶,就刚好瞥见了屋子里那人的身影。
沈虞知道他来了,顿时没了喝甜羹的心情,她放下碗,起身进了内室,不想搭理他。
裴义之表情淡淡,无视她的冷漠,进了屋子后,兀自将门关上。
沈虞听见关门声,立即转身怒道:“好端端的,你关门做甚?”
“有事与你相谈。”裴义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见她站在月门边,身后是烟青色的帷幔,衬着她一身鹅黄长裙如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想起她今日一早出门,以这身打扮去见那个任子瑜,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坐。”裴义之说道。
沈虞没应,站着冷冷的看着他,这人脸皮厚如城墙,还当他是这屋子的主人了?
“此来,是想跟你商量沈家之事,我派人在顺县查到有个账本,那账本正在沈家一个掌柜手上,只是那掌柜后来突然离开了,便无从而寻了。那账本极其重要,里头记录的东西,应该可以作为沈家清白的证据。我听说你要去泽州,去泽州做甚?”
既然是沈家的事,沈虞倒不好再与他任性怄气,于是,也在一旁坐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快就得知她要去泽州,但她做什么事向来都瞒不过他,便也没想那么多,只说道:“我此去泽州,正是要去见那个掌柜,不过他被泽州官府误认成盗贼,关进牢了,所以便要亲自过去作证,将他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