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2 / 2)

民国投机者 有时糊涂 4090 字 1个月前

兵力,所有阵地都在要求兵力增援,七个大队长,已经阵亡了两个,重伤两个,剩下三个全部轻伤,师团内所有兵力都投入战斗,包括后勤大队,打完炮弹的炮兵大队,工兵大队,连他的师团部的警卫部队,已经全部增援到一线阵地中。

可兵力还是不足!

前面的山头上,一个小时前,他刚刚将师团警卫中队的最后一个小队增援上去。晚霞消失了,炮火将天空变得通红,硝烟又将红色掩盖,变成黑色。

“师团长!师团长!我需要增援!我需要增援!”

话筒内传来的声音果然是求援的,浅野恼怒的大声叫道:“不是刚刚给你一个小队吗!这才一个小时!不,四十分钟!鹿角君!你要坚持!天马上就要黑了,这是支那军的最后一次进攻,最后一次进攻!坚持!坚持!你要坚持!”

不等鹿角答话,浅野将话筒重重砸在座机上,兵力,兵力,到处都要兵力,他承受着中国四五个集团军的进攻,如果不是这里的地形,他这点兵力早就被中国军队包围歼灭了。

出现在正面的是中国第二集团军和二十三集团军,原来出现在河对岸的第五集团军和五十集团军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浅野猜测这两个集团军正迂回绕道插向他的后面,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能将面前的中国军队挡住,他便要谢天谢地了。

四周枪声不绝于耳,炮弹爆炸的亮光不时闪过天际,照亮浅野忧心忡忡的脸,这是张典型日本人的脸,瘦瘦的军帽盖在脑袋上,两根绳子有气无力的耷拉在脑后。

虽然给鹿角打气,可浅野依旧没有把握鹿角能顶到天黑以后,他仇恨的望着前面的山头,一天时间里,这个山头已经让他损失了一个大队长,两个中队长,现在在山上指挥的鹿角是联队长,他已经不得不走上一线阵地了。

山头的枪声依旧激烈,浅野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目光焦急又充满忧虑。

“参谋长,给冈部司令官去电,支那军攻势猛烈,我部已经无法维持宽阔防线,今晚之后,我部将后退到松果山,作最后一战。”

夜色渐渐降临,檩木山区的战斗渐渐平息,李明骏将他的师部搬上乌都尔他们攻占的山头,燕翅岭在傍晚时分成功被宋戈攻克,全师的处境进一步改善,李明骏感到他可以离开公路旁边的山凹了,到更好一点的地方指挥,至少可以平视四周的山头,而不是仰望。

随着夜色降临,四周群山间的枪声渐渐平息,拼杀一天的士兵们或坐或躺,卫生兵则抓紧时间给伤员换药,将负伤较重的士兵送到临时医院。

师部设在原来日军的一个观察哨,这个观察哨的大部分已经被炮火炸毁,两具日本军官的尸体躺在观察哨外面的战壕上,李明骏上来便让人将这两具尸体清理出去。

“你他娘的!….”李明骏扭头看却是卫士长在训斥乌都尔,乌都尔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着。

李明骏轻轻摇头,他们在上山的路上遇上乌都尔,乌都尔正扶着个士兵下山去战地医院,卫士长看到乌都尔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拦下,劈头盖脸便是一番怒骂,那个伤员却在旁为乌都尔解释,李明骏倒是听出来了,伤员是乌都尔掩护小组的组长。

组长很费劲的告诉李明骏,乌都尔至少消灭了三十个鬼子,完全可以将功折罪,不要处罚他,李明骏让人将组长抬下去,然后将乌都尔交给卫士长。

听着卫士长的训斥声,李明骏轻轻摇头,他走过去,卫士长和乌都尔连忙向敬礼,卫士长的军礼标准干净,乌都尔的军礼却歪歪斜斜。

李明骏给乌都尔纠正下军礼的姿势,拍拍他身上的尘土,整理下军装,然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说:“参加过一次战斗便是老兵了,乌都尔,现在你已经是老兵了。”

乌都尔咧嘴一笑,战斗过程中,组长已经向他介绍了些军中规矩,老兵,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模模糊糊的懂得了些。这两个字可不是说穿上军装,熬上一年,等到新兵入营,便自动升格为老兵,而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与同袍共同经历生死搏杀,得到战友信任的人。

“不过,军队有军队的规矩,有些东西你还不懂,”李明骏说着扭头对卫士长说:“你也别训他,现在应该作的是教他,将军队纪律,传统,荣誉,这些才是军人之魂。明白吗?”

最后这三个字却是对乌都尔说的,乌都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李明骏也不再解释,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参谋的报告,电台已经连接好,他连忙钻进指挥部。

……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十一章朝天阙第四节鱼非鱼,网非网(六)

李明骏向各部下令转入休整中,提醒各部警惕日军偷袭,然后就伏在地图上查看今天一天的战果,虽然向后攻克燕翅山和尖帽山,还占领中部的几个山头,全师的处境大为改善,但全师依旧没有摆脱被围攻的处境。

同时在一天的激战中,整个部队的损失也同样不小,由于受到伏击,他的参谋长在受到的第一波进攻中便阵亡,全师损失三分之一的装甲车,伤亡的士兵高达三成,其中阵亡的便有一千四百多人,特别前卫部队,旅长阵亡,战场提升的旅长孙魁元负伤。

李明骏计算伤亡数字,心里禁不住有些隐隐作痛,低级军官率队冲锋,伤亡显得尤其大,这些军官都是集团军的精华,受过严格训练,可这一仗便损失这么多,不能不让他心痛。

山风凉爽,从缝隙中灌进这个狭小的掩体,昏暗的灯光将李明骏的身影倒映在岩石上,对面的山坡上,冒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没有烧尽的树桩在黑暗中发出轻轻的响声。

除了这些声音,只有偶尔发出的零星枪声和角落电台发出的滴答声,电台指示灯不停的闪烁,将整个战场的消息通报过来。

西线的战区主力已经突破日军防线,日军阻击部队崩溃,被分割开来,一部沿着公路溃逃,一部还在固守,第二集团军和二十一军正穷追不舍,二十三军在围歼剩下的日军。第五集团军和五十集团军分路绕道,直扑丹东。

夏阳林正匆忙赶往战场,他的部队是在营口登陆,因此缩短了大约两个小时的登陆时间,夏阳林上岸后便毫不客气的征用了营口的所有交通工具,从公共汽车私人轿车卡车马车自行车,全军以强行军方式赶往岫岩。

与李明骏息息相关的是东线各部的行动,四十九集团军继续强攻,攻克孤野岭和老爷台,日军174师团和183师团正仓皇后退,骑兵第二军一部插入白山和通化之间,攻克光华;邱清泉指挥第一机械化集团军正沿着公路南下,但在距离战场十公里外,先头部队受到日军271师团的阻击。

邱清泉在电报告诉他,明天上午,坦克第一师一定能赶到战场,配属的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一部在傍晚前攻克白山和江源,打开通往通化的道路。邱清泉感到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距离李明骏太远,等他们赶到战场,他的四个师早已经将日军全部击溃。于是邱清泉更改了孙震的命令,转而命令一零一军和骑兵第二军直取通化。

邱清泉擅自更改作战命令让孙震暗恨不已,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追认,邱清泉的狂妄早已闻名全军,恐怕除了蒋介石就只有庄继华能压得住他。

明天主力部队便能赶到,那时他便可以转入全面反攻。自信,让李明骏忽略了一些其他东西,中岛康健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日军的撤退从傍晚便开始了,后勤物资和伤员开始悄悄撤出战场,到天色完全黑后,中岛康健密令前沿各部在阵地上留下小部分兵力,主力部队撤出战场,分路向鸭绿江撤退,他派吉仓率领一支精干部队,抢先向江北撤退,告诉他到江北后,立刻在江上架设浮桥,能架几座架几座。

疲倦让装甲师官兵放松了警惕,夜色掩盖了日军的活动,中岛康健的行动进行得很顺利,部队悄然无声的从各个阵地撤出,最后一批部队将在黎明前撤出,若中国军队发现撤退行动,他们立刻转为阻击。

中岛康健站在路边的高处,山路上是陆续经过的部队,看得出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耷拉着脸,毫不掩饰他们的沮丧,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炮声,那是中国军队在向负责阻击的271师团发动进攻。

山风拂面,月光冷冷的照在中岛康健的脸上,这张脸再无战前的坚毅和灵性,相反显得平和,一行行人流从他面前穿过,士兵身上的军装肮脏,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步履沉重的随着部队前进。

“阁下,这次伏击沉重打击了支那军的锐气,让他们明白了,皇军还能对他们进行打击。”伏击半途而废,中森可以感到中岛心中的沮丧,他故作振奋的宽慰中岛。

月光下,中森忽然看到中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中森在心里打个寒战,他连忙进一步劝道:“阁下,我们这次虽然没能全歼支那军,但这次伏击的战果巨大,我们至少击毁了一百辆装甲,消灭了至少五千支那军。”

中岛康健在心里微微摇头,倒不是为中森略微夸大的战果,而是为自己的损失,这次伏击战,他们占据地利,占得先机,可阵亡官兵丝毫不比中国军队少,仅大队长便阵亡三人,石村师团长被中国空军击伤,阵亡官兵便达到四千多人,这还没算上174师团和183师团的伤亡,总的来说,这次伏击失大于得。

“中森君,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主动出击。”中岛康健说道:“满洲作战结束后,支那军主力可能南下,板垣将军将面临更大的困难。”

中森默然无语,他听懂了中岛没说出来的东西,日本已经战败,现在所有努力不过是让死亡来得慢一点,关东军退守朝鲜,可中国军队却不一定会追进朝鲜,或者仅仅深入一部分,只要能确保满洲边境安全便不会继续进攻了。

将来作战,整个日本的重兵集团分部在朝鲜江南本土,南洋地域广阔,兵力相对分散;中国军队主力势必南下,攻击板垣征四郎。中国派遣军迭遭失败,板垣手中的军队现在也就剩下二十多万,面对中国江淮和江南两大战区的上百万兵力本就已经非常吃力,再加上东北南下的中国军队,这些军队比其江南战区和江淮战区的部队,无论在装备训练战术能力,都要强上一等,板垣征四郎的命运不问可知。

俩人忽然都不再说话了,山林中只剩下脚步声,刺刀将淡淡的月光反射,在黝黑的树林中闪出微弱的光,队伍默默的走过中岛面前,沮丧和失败,笼罩着长长的队伍。

同样的星空下,锦州城内灯火通明,城外的工地上更是火光冲天,工程部队正加紧修复被炸断的铁路,各大工厂全部被军方接管,重建工作已经加班加点展开。

战区司令部内同样灯火通明,军官们各司其职,人来人往却并不紧张,庄继华和徐祖贻两个主官甚至没有出现在作战室内,出现在作战室内最多的是参谋处长何谓和战区副司令何柱国,似乎这场鸭绿江北的追击是他们在指挥。

林月影和梅悠兰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旁边的军官将后座上的两个手提箱交给她们,然后吉普车一溜烟便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