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相兄,你那是去年的,”庄继华苦笑下,把今年的收入估计一一详细告诉他们,最后说:“诸位大哥,今年情况好的话可以到四千万,利润也有近两千万,明年则更高,你说说,预支50%就是一千万,这恐怕接近我们一年的产量了。”
沉默,庄继华说完之后,客厅里就剩下沉默了,盘尼西林虽然吵沸沸扬扬,但他们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高的利润,原以为只是增加几百万罢了。
“格老子的,”杨森摸摸脑袋长出一口气:“一不小心还抱了个金娃娃。”
“这可不是个小金娃娃,是个大金娃娃,比范哈儿的肚子还大。”李家钰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下,老子也不晓得该给好多了,文革,你说了算,交给你了,老子信得过你。”罗泽洲大甩甩的一挥手。
“文革,你没估计错吧?”邓锡侯很小心的问道,这才两年时间,一无所有到产值四千万接近五千万,他真有点做梦的感觉。
“我是保守估计。”庄继华很认真的说:“明年我估计会在六千到七千万之间。其实今年加上武器销售的话,保守估计也应该超过四千万,接近五千万的水平。”
邓锡侯还是有点不相信,这已经超过了四川全省财政收入。
良久他才缓缓的说:“如果是这样,那50%的口子是太大了,20%还差不多。”
“我看这样,定个规则,30%,但预支制度只能进行几年,三年吧,每年减少10%,三年以后取消预支。”庄继华抛出了他的想法。
“我看行,就这个办法。”三年以后大家都脱贫了,再预支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邓锡侯首先表示赞成。
田颂尧与邓锡侯一向站在一条阵线上,他也随即表示支持,杨森李家钰他们已经表示出与中央合作的意思,对庄继华的提议自然更不会表示反对,庄继华的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下来了。
“文革,这次整军究竟怎么个整法?”刘文辉把话题扯到这次成都会议的主要目的上了。
“具体怎么做法我还不知道,不过看委员长的意思,川军必须要大力整顿,军政要分家,川军总司令和省主席不能再由一人担任,”庄继华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来看看他们,杨森李家钰露出喜色,刘文辉事不关己淡然处之,邓锡侯眉头深皱,田颂尧则神情紧张,庄继华心中一笑,恐怕他们和蒋介石的判断一样,刘湘会舍政保军,看来要让他们失望了:“甫公已经向委员长提出,愿辞去川军总司令之职,保留省主席为川民效力。”
于是客厅里再度陷入沉默,不是沉默,是他们大多数都傻了,那个看上去憨憨的,有点傻样的刘湘做出了让他们都吃惊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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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经略西南第五章跋涉第十节暗棋(二)
第二部经略西南第五章跋涉第十节暗棋(二)
良久邓锡侯才长叹一声:“狗日的,刘甫澄真是面带憨像,心中明亮,自干兄,你这个侄儿了不得。”
“呵呵,”刘文辉笑道:“你又不是今天才晓得,说这些废话。”
看来谁都清楚刘湘要是不当川军总司令,谁也干不下来,二十一军实力雄冠川军,刘湘不当,一半以上的川军指挥不动。
“委员长会接受吗?”杨森问道,随着他的话,大伙都把眼光集中在庄继华身上了。
庄继华轻轻摇头:“我还不知道,”然后沉凝一下反问道:“诸位认为委员长会接受吗?”
“那还用说,”邓锡侯有些丧气的说道:“委员长绝对不会接受的。”
“那这次整军还整什么,外甥打灯笼——照旧。”杨森撇撇嘴不屑的说。
“整军还是要整的,”庄继华站起来说:“四川剿匪惨败,官兵士气低落,不整顿不足以再战,此外,参谋团和剿匪行营这两大机构入川,委员长对剿匪有新的战略部署,整顿川军只是第一步。”
庄继华把盖子掀开了一点,川军诸将顿时想起,中央入川已成定局,川中原有势力格局已经被打破,正在形成新的政治局面,在这种局面下,稍有不慎整个系统就有可能瓦解。
“文革,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家钰忽然问道,邓锡侯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向庄继华问计?这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吧,他可是蒋介石地学生,铁杆心腹,他的计策能让我们对付蒋介石?
庄继华眼光闪烁,沉凝片刻后模棱两可的说:“整军是一定要做的,不过诸位不必担心,委员长不会做削藩的举措。川中之事还是仰仗诸位。”
众人有些失望,有心继续问吧。顾及庄继华的身份又不好问得太直接,沉闷一会,庄继华却又开口道:“其实只要四川开发公司在,诸位的力量就在,实力就在。”
庄继华说到这里就住口了,杨森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邓锡侯却眼光亮了下。可随即又陷入沉思,庄继华笑了笑,随即开口告辞,拒绝了邓锡侯的挽留,带着宫绣画伍子牛和鲁瑞山离开二十八军军部。
他刚走客厅里就议论纷纷,杨森首先开口:“晋康兄,他这是啥子意思哟?”
“没有军队,没有地盘。屁也没有。”罗泽洲冲着李家钰嚷嚷。
田颂尧叹口气:“毕竟是黄埔地人呀,怎么可能真心帮我们。”
邓锡侯却沉思不语,众人议论好一正之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邓锡侯这才长叹一声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然后他转头对田颂尧和杨森说:“时代变了。这天下迟早是他们的。”
“水晶猴子,有话就直说,别说一半留一半,你要把我急死呀,他那是什么意思。”杨森着急道。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邓锡侯摇头说道:“看今日四川的实力格局,中央算一派,刘湘算一派,我们保定系算一派,你们三位一体算一派。我们和你们实力弱。就算加起来也不能对抗中央和刘湘,但我们也是川中势力的一枚重要砝码。与中央联手可以压服刘湘;与刘湘联手可以对抗中央;我们的风险在于,不管与那方联手,他们只要获胜,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相反只有保持三方均势,我们的利益才能保证;那么如何保证三方均势呢?刘湘地态度表明,四川的军民两政他都不会放手,这就压缩了我们的生存空间;可是如果我们把眼光放远点,放开点,跳出军队地盘的框框,就会发现我们的生存空间是无限的大,我们生存的方式也就出来了。”
田颂尧和杨森等人有些迷惑,没有军队,没有地盘,那还说什么,不就完了吗。邓锡侯看着他们摇头叹息道:“地盘最主要的作用是什么?养军呀,可是四川开发公司每年地收入已经超过地盘带来的了,而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在地盘上收税了,底盘带来的收入已经很小了,我们的收入已经转移到开发公司上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保地盘,而是保住开发公司。”
这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庄继华没说的话让邓锡侯全解读出来了,刘文辉、田颂尧和杨森毕竟独当一面地时间长点,很快明白了邓锡侯的意思,田颂尧试探的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完全放弃民政,以支持刘湘对抗中央?”
“当然不是,我们以民政支持刘湘,以整军换取中央的理解,死死把住公司,加强与庄文革的合作,如此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想想看,重庆的工业体系还只是初具规模,已经能勉强满足我们的需要,再过上几年,利润将是空前的,只要把住她,我们就谁也不怕。”邓锡侯的神态越来越坚决,他地思路也越来越清晰,但一个疑问却浮现在他心头,庄继华今天来地目的恐怕还是最后这句话,可是他在害怕什么呢?难道蒋介石要对他下手?不能呀,按照孙元良地说法,他是蒋介石最心腹的学生,出身黄埔,有黄埔、一军、浙江这三大标签,是蒋介石必定要用的人,早在广州就参与核心机密,蒋介石怎么可能忽然对他下手,如果不是,那就是他在防备什么,可他在防备什么呢?邓锡侯一时没想明白。
“晋康兄,你可真是个水晶猴子,”杨森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我那块地方,现在每年的收入不到两百万,今年的红利就可以达到一百万,已经接近防区最高税收了,如果明年能翻一倍,那就彻底超过什么**田税了,这笔买卖太划算了。开发公司一定要保住,这才是我们的根本。”
“说得对,我们不出面与老蒋斗,让刘湘出面,其他都可以答应,但开发公司一步不让。”邓锡侯坚决的说。
“我不明白,干么跟他们说这些?”宫绣画在车上问庄继华,庄继华看了司机一眼,微笑着说:“慢慢你就会明白了,其实,他们对整军有很大疑虑,担心校长借整军削弱他们的实力,不先安他们的心,他们是不会真正赞成整军的。”
宫绣画看了司机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杨永泰听说刘湘愿辞总司令而不愿放弃省主席后,皱眉思索片刻后笑了:“这没什么,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可以先从基层做起。”
从基层做起?庄继华这次却没想明白,杨永泰笑道:“文革,到时候可要多多配合。”说完之后留下一头雾水的庄继华,径直去给蒋介石发报了。
第二天首先召开的由曾扩情主持的,各县党部主任参加的省党部扩大会议上,庄继华提出在四川全面整党。
“我党的战斗力为什么会这样弱,全部原因在于没有强有力的基层组织,干部办事因循守旧,贪图大城市的安逸,不肯深入基层,要想重振官场,重建国民信心,必须首先整党。”庄继华在发言中慷慨陈词,曾扩情有些不安的看看他,这几年主持省党部工作的是他,要说负责就是他来负责。
曾扩情不安下面各县的县党部主任更是面如土色,他们预感到这次整顿风暴恐怕不同以往,庄继华掺和进来了,重庆冯诡掀起的整顿风暴据说就是他在背后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