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客房的外间,苏妁刚刚放下筷子,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十几个菜碟,每种她都吃了不下四分之一。这会儿,当真是撑了。
坐她身旁的谢正卿及时递过一块儿干净的棉帕子,面带几分疼惜:“这两日委屈你了。”
毕竟在他看来,这种寡淡贫匮的村酒野蔬,有些难以下咽。便是能将苏妁喂饱了,那也是枯燥无味,如同嚼蜡。
苏妁接过帕子抆抆嘴上的油,这几餐她用的甚是满意。这比起苏府的婆子来,手艺要强上数倍,她非但不觉得委屈,还觉得享受极了。
其实这些天她总在想,谢正卿并不是一个会投其所好的人。不然当初给苏家下聘礼时,为何只送那些冷冰冰的物什,而不送个活生生的厨子来?他总报怨她定是平日里吃的少才这么瘦,可他有想过苏府是怎样的伙食么?或许哪日也该让他见识见识。
“大人,其实这次您被诓出京来,也是受民女的连累,不然这样,待回京了,民女请您来苏府用饭?”
谢正卿邪佞一笑,将苏妁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戏谑道:“什么样的‘民女’可以每日坐在大人的腿上,睡在大人的床上?”
听罢,苏妁就感到一只大手有力的按在她的后脑勺上,然后压着她不住的往谢正卿的脸上贴!她知道,又是方才那些‘大人’‘民女’之类的失言之词,惹得他想罚她。他不许她私下行礼,也不许她以民女这等卑称自许。
“嗯……”苏妁娇哼几声,双手抵着谢正卿的胸前意图反抗,可胳膊还是被他那手间的力道压的不断蜷缩下去,最终被迫凑到他唇前点了下。
如此谢正卿才算满意的松开了她,好在大白天的他未有过多心思。眼下能要的,他也都在夜里反复问她要过了。
这时响起两下叩门声,接着是岑彦的声音:“大人,您要的东西业已送来了。”
“进来吧。”
接过岑彦呈上来的册子,谢正卿边细细看着,边听岑彦禀报。
“大人,依那雇佣兵首领所言,他与那雇主见面乃是于四日前,在同章客栈的雅间。属下查过,那日出宫的女性宫人共计二十一人,除去嬷嬷姑姑等,年龄相合的也就十二人。而紫禁城去往同章客栈乘马车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故而属下又将出宫时长超过二个时辰的统计了下,拢共只有三人。”
说到这儿,岑彦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宣纸呈上,“大人,这是那三名宫女的画像,虽说那个雇佣兵首领未能见到雇主的真实面目,但身型,与透过幂篱隐约可见的面貌,总能看出个大概。故而属下想着拿这三张画像去让他认认,说不准可以认出来。”
“不必三张都拿去了。”谢正卿放下手中册子,便是没有证据他也有了目标。“只将皇后身边那个叫映芝的画像拿去,让他认。”
“是。”岑彦拿着画像退下。
见岑彦走了,苏妁才敢偷偷瞥一眼那册子,见上面用笔着重圈出来的三人中,果然有一个叫映芝的。凭着她几次进宫的见闻,她自也知道映芝是肖皇后的心腹女官。
这么说,这次拿她当饵想要害谢正卿的,竟是肖皇后?
见苏妁好奇,谢正卿笑笑,直接将册子放到她跟前儿:“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苏妁吓的打了个激灵!她原以为当官的,都忌讳家中女眷偷看公文之类的东西。就像她爹娘那么好的感情,每当娘收拾书案时不小心翻乱了什么,爹也是要生疑动怒的。倒不是疑心她娘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妇道人家不应翻弄这些政务,但凡动一下,便是亵渎。
“我……我不应该看这些的。”苏妁赶紧将那册子往一旁推了推,很是避嫌。毕竟她一时分不清谢正卿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故意这么说试探她。
谢正卿将手揽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他坐在椅子里打横抱着她,她半躺在他的膝上,枕在他的左臂上。
“给你下聘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