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位陆公子是自戕,即便救了他也未必能换回他对生命的尊重,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而他若是被害,只怕今晚她去多管闲事儿,整不好自己也要搭进去。
将头埋进被衾里,苏妁烦乱了好一阵儿。但无论如何,这种事让她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她定是做不到的!
想着想着……她竟睡着了。
等苏妁再醒来时,已是斜阳淡照。
她着急忙慌的出了屋,见到霜梅正在院子里浆洗衣物,问道:“霜梅,我大哥呢?”
“一个多时辰前就出门了呀,今晚不是有那个什么宴么!”
遭了!苏妁看看天色,忖着她赶到登科楼怎么也要大半个时辰,届时鹿鸣宴已近尾声!而她并不知那位陆公子具体是什么时辰坠的登科楼。
想着这些时,苏妁已大步跑出了苏府,雇了辆马车急急赶去鹿鸣宴。
北城冷的本就早些,如今桂秋之时了,旁人都披了斗篷大氅,可苏妁只着单衣却还急出了一身的薄汗!
路上她除了想如何解救最为妥当,还想着自己这辈子也真是个操心的命!
上一世她整日里幽居深闺,甚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也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事,是以直到脑袋点地都不知爹爹做了什么。
而这一世,她竟整日里为救苏家而四处奔波,如今甚至还操心起了压根儿不认识的人!
可总归是条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死。
马车接近登科楼时,苏妁靠在辕门旁正急着翻着钱袋找银子付车马费。也就在同时,“哐”一声巨响!就炸响在了她的头顶。
苏妁怔然的抬头去看,见马车的顶篷业已被砸出了个大洞!她甚至能在车里看到天边的残阳已然消尽。
这时她才听到舆厢后座传来几声痛吟。苏妁转头去看,不免骇住!就在她先前一路坐的软靠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接着便听到原本坐在驭位上的马夫惊呼着:“救命啊!救命啊!”这声音越来越远,好似是给吓跑了。
“你……你是什么人!”吓的苏妁也连连往辕门处靠。能在行驶的马车中破顶而入的,她想到的只有高手刺客。
接着便看到那个男子扶着头缓缓坐起,表情痛苦,声音略带沙哑:“呜呼哀哉……小生姓陆名修字鹤轩,唐突姑娘了,小生这厢有礼……”
闻言,苏妁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心道这就是壬子科的解元,那位陆公子?所幸,总算是误打误撞的把这货给救了。
“陆公子,你为何跳登科楼?”她终于当面问出了这个让她两辈子想不通的问题。
“跳……登科楼?”陆鹤轩只觉得脑子一阵迷糊。
先前这马车的顶篷和绸垫软凳的确是救了他一命,但身上难免多处抆伤,脑袋也受到了两重重击,说着话儿,人便昏昏沉沉的又晕倒在软靠上。
“陆公子?陆公子?”苏妁唤了两声,见他是真昏过去了,才蹑手蹑脚的往他身边靠了靠,然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