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朱誉晏还是先假意关切了下苏妁的病况,“苏姑娘的气色看起来大好,看来身体已是无大碍了。”
看看朱誉晏,又看看怡嫔,苏妁礼貌的笑道:“那民女还得多谢怡嫔娘娘当日的手下留情了。”
一听这话,朱誉晏脸上显露出窘色,而怡嫔则急得起身走到离苏妁最近的椅子里,强行拉着她的手解释:“苏妹妹,都怪本宫那日未问清妹妹的身份,还当是哪个宫里新来的小宫女,才处置的那般重!”
“这几日本宫当真是寝食难安。即便妹妹不是这皇极殿的客人,就凭着妹妹的父亲是苏明堂苏大人,本宫若是知道了也定不会那般出手!苏大人是百姓们口中的青天,是大齐的好官,一心为国效力,本宫实在是汗颜……哎……”说着,怡嫔竟啜泣了几声。
苏妁抽了几回手都被她死死握着,终于在她将最后一句讲完时,抽出了自己的手。被这种人以姐妹相称,恶心。
怡嫔用佛面夜叉心示人,苏妁便也保持了微微笑容,跟着感叹道:“同样的事若是小宫女做了,那便是小宫女找死。而若是有倚仗的人做了,那娘娘便觉得成了自己的错?呵呵,原来怡嫔娘娘的处事原则,是无关乎对错,只关乎尊卑。”
怡嫔脸色难堪极了,却又不能发作,只得硬压着满腔愤怒,一笑化解尴尬。
汪语蝶说苏妁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白兔外表狐狸心。通过第一回的较量怡嫔也多少明白了些,这丫头不是个好说项的角色,随便几句软话哄不来她的原谅。
可偏偏她却是谢正卿身边一把最好的利剑,是唯一的突破口。不暂时赢得她的原谅,便难走下一步。
想到这儿,怡嫔转头唤道:“冷晴。”
她只朝冷晴使了一个眼色,冷晴便知道娘娘这是真的要用那个法子了。便带着叹息的脸色退了下去。
先前苏妁与怡嫔言语较量时,谢正卿则与朱誉晏就这么饮茶听着。
朱誉晏想的是女人间的事还是先由她们自行解决,待怡嫔劝的苏妁消了气,他再说项上几句,让谢正卿解了心结。
而谢正卿想的则是总归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苏妁又吃不了亏,自上回千秋寿诞时,他便知道这小丫头也不是个服软的性子。
没多会儿冷晴便回来了,怀里抱着个掐丝锦地碧花瓶,额头渗出层细密汗珠,抱得很是吃力。显然花瓶里面是装着东西的。
她回到怡嫔身后,用请示的语气小气探了句:“娘娘?”
怡嫔点点头。
接着便见冷晴将那花瓶艰难的举高,两手承受着那压力不住的发抖。那花瓶被她举到怡嫔头顶正上方后,她便将花瓶一斜!
“你要做什么!”朱誉晏低喝一声,业已迟了。
那冷水泄下,将怡嫔瞬时浇了个透心儿凉!她钗横鬓乱,衣衫湿透。而苏妁则是看的目瞪神呆。
虽说这点儿与苏妁那日所受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毕竟是大庭广众,她又怀着龙裔。苏妁委实想不通,怡嫔为赔罪竟这般豁得出去!
冷晴哭着拿早就备好的棉帕为怡嫔抆拭脸庞,朱誉晏看着这幕,眼中既有郁愤,又有哀伤,然而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怡嫔这一举动,可谓是把整个后宫的尊严践踏了,也一并再次践踏了他这个无能的皇帝,连妻儿都保不住的皇帝!
一旁冷眼看着这幕的谢正卿,除了在那丫鬟抱着花瓶进来时稍稍意外了下,之后发生的是他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