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我要去国外两年,你等我好不好呀。”
顾挚想说好,可是他张开嘴,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单单就那么一个字节,偏偏如鲠在喉,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反正,从一开始你就居心不良,你多等两年,也是活该。”
陈再笑着笑着就哭了,“顾先生,谢谢你帮我找到属于我自己身份,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出头,谢谢你曾经包容我一切,也谢谢你,会这么喜欢我,但是,你爱我吗?”
他曾经一度自我怀疑与自我否定,藏身于黑暗里踽踽而行。
或许这世界上,没有人爱过他。
但是他现在似乎可以推翻从前他草率下的定论,顾挚是爱他的。
是吧,应该是吧。
应该不止是喜欢吧。
可是这话一旦问出了口,陈再却有些不大确定了,犹豫又踌躇不安。
认识几个月,能算是爱吗?有这么肤浅的爱吗?
“陈再。”
陈再聚精会神却又小心翼翼的听着,不敢错过一个字。
“我爱你。”
三个字,简单的三个字,陈再突然就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看到了曾经暮色下站在墓碑前自哀自怨的少年,他也看到了那个被人指指点点不敢抬头的小孩,甚至他还看到了被关在黑暗里崩溃痛哭的身影。
那些影子重重叠叠,最后成了一个他。
他看到自己在墓碑前抹去眼泪露出了笑容,又好像看到那个小孩昂首挺胸的抬起了头,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被人从瓦砾中救出的少年终于紧紧抓住了顾挚的手。他似乎被人救了,从瓦砾中,从黑暗里,从那些无数个令他惶恐不安的夜晚里拯救了出来。
陈再知道,那个人是顾挚。
陈再颤抖的把眼眶泪水抆了,深吸了口气,“哦,我知道了。”
转身,若无其事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陈再就觉得自己占了顾先生的便宜。
喜欢对上爱,他似乎占了天大便宜。
陈再低眉笑得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一到拐角一抬头,就看见了蒋宴清靠在那抽烟。
“蒋导?”
蒋宴清看到他,笑了笑,“找了半天没找到你人,一问才知道你来洗手间了,林老先生正找你,快去吧。”
陈再有些踯躅不安,刚才在洗手间里的人,会是蒋宴清吗?
“您什么时候来的?”
蒋宴清一愣,又飞快笑道:“我刚抽根烟的功夫,怎么了?”
陈再摇头,“没什么,爷爷找我,那我先走了。”
“去吧。”
陈再看着地上的烟头,缓缓从蒋宴清身边走过,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关门时,他似乎看到烟雾弥漫下,蒋宴清忽明忽暗的脸,晦暗不清。
林老先生如今还在派人找他,陈再一出现,就被服务生请了过去。
“陈先生,林老先生在找您。”
陈再心情大好,跟着人去了。
宴客厅一瞧,形形色色似乎多了许多人。
陈再走到林老先生面前,低声道:“爷爷。”
林老先生笑着看他,“回来了?”
明明只是一声平常的询问,陈再却格外有力的回答他,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嗯,回来了!”
一切都已经踏上了正轨,回归了原来的轨道,这一刻,陈再是真的觉得,上天在将一切乱了的轨迹拨回正途。
单单是这样,也就够了。
身边有服务员看着林老爷子脸色,令人将蛋糕推了上来,上面摆了二十四只蜡烛,都点燃了。
“祝你生日快乐……”
旋律响起,陈再羞赧的低眉笑了笑,眼神飘忽间,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顾挚。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陈再又蓦然收回眼神,看向了蛋糕。
“来,许个愿,吹蜡烛。”
陈再望着烛光闪闪,一时之间,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
愿望?
他好像,没什么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