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苗心情复杂地端视着尤拉诺维奇,那句“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着实伤到了她。
非得说的话,这事情的确跟她毫无关系。她只不过是他的在校同学,再攀点关系往深处说,是朝夕相处大半年的室友和搭档。这些身份里,没有任何一个能给她立场站在这里对他进行诘责,她甚至本来是没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的。
缪苗这才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以为是地将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当的高度上。
然而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一开始是才能的差距,她原以为自己能勤能补拙地弥补这段距离,但没想到接踵而来的是现实的差距。
尤拉诺维奇已经没有看着她了,乐曲结束,他像是装作不认识她一样地转过了身。缪苗清楚,只要他踏出一步,人群将会涌上,这段距离就再也没办法拉近了。
她握紧了拳,内心却很无力。
乐曲声忽然再度奏起。缪苗回眸看向了乐团,站在指挥位上布莱克也回头了,他手上举着指挥棒,朝她露出了闪亮的白牙。
por una cabeza,最着名的探戈曲,也是玛丽娅最先教会她的一首舞曲,又名“一步之遥”。布莱克挑在这个时间档放这首曲子,其中隐藏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去他妈的一步之遥。
场上的人一时都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接连演奏第二首舞曲,所以缪苗抢占了先机,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比尤拉诺维奇更快地踏出了那一步。高跟鞋在地上轻击了一下,完成第一个虚击动作后,她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自己一个转身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柔软和温婉了,只剩下钢铁一样的坚决冷硬。
“闭嘴,什么也别说。”缪苗倚在在尤拉诺维奇的臂弯里,在他开口之前以不容置喙的态度道,“继续跳。”
“……!”
缪苗的态度太过强硬。尤拉诺维奇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被她带起了节奏,开始了新的一曲探戈。
作为一首探戈,por una cabeza 的开场轻柔得宛如恋人之间的低语,所踩的舞步也应该像是细流一样绵长而委婉。缪苗跳的依旧是女步,却把本应该是男方主导的探戈跳出由女方主导的气势来。她的步伐已经谈不上内敛和矜持了,傲气凛然得更像是率领着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的女王……旋转,甩腿,点地,滑动,每一个动作都盛气凌人,同时也跟这首曲子绝对的违和。
她像是在和谁较劲一样,这个人也许是尤拉诺维奇,也许是布莱克,也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布莱克感受到了来自缪苗的叫板,他的左手忽然向上然后朝内侧划出了一个弧圈,弧圈划到到一半时猛然停住,做出了一个“收拍”的动作。
这首探戈曲尚未进入高/潮便被勒令停止。乐团成员们迷茫地望向了他们的新任“指挥”,不知道这个人形自走荷尔蒙生产器的棕发骚包又想干什么。
“兄弟们,换一首。”布莱克咧嘴一笑, cumparsita,走你!”
旋律从优雅舒缓变得轻快明亮起来。
最先开始的前奏像是来自露水情人的试探和诱惑。缪苗眸光微沉,她用手抚摸着尤拉诺维奇的后颈,脚上踏着八字步:“布莱克跟我说了,你是非自愿留在这里的,跟我们回去吧。”
“……”
“他说,这样下去,你就再也不能成为机师了。”八字步骤停,缪苗一个扫步,用脚推动了尤拉诺维奇的脚,紧接着鞋蹭了蹭他的裤腿,她的腿顺着这二个动作往上,勾住了他的左腿,这是一个标准的探戈动作,像是爱抚,挑逗性十足,“我们还没有在空战机甲上一较高下呢。”
“……”
“你不想见到我吗?”收回腿后,缪苗紧接着向前倾倒贴紧了他,将头靠在他的脑侧,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看见她的表情了,“但我想见到你,所以我来了。”
尤拉诺维奇的手倏然搂紧了她的腰,往侧一倒。缪苗此时的重心完全在他的身上,这个动作让缪苗顿时失去了平衡,只能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平静地凝视他。
尤拉诺维奇声音有些发颤:“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