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丫鬟按方拿了药回来,趁着青菱煎药的工夫,杨妡与张氏一道用了早饭。
腹里饱足,杨妡觉得困意上来,不知不觉就阖了眼。
梦里好似还是那间张灯结彩铺红挂绿的喜房,男人已褪下外衫,中衣领口敞着,露出健硕的胸膛,隐约可见腹部微微隆起的肌肉。
男人温和地问:“你吃过东西没有,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她摇头,“不饿,也不渴……嗯,有点渴,我陪将军喝盅酒吧。”
男人幽黑的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她,“刚才在席上已喝了许多,再喝就不成了。要不,我给你倒一盅?”
她连忙拒绝,“不用,我吃不得酒。”
“那就早点安歇,”男人侧头看向那个面目不清的丫鬟,“你下去吧。”
丫鬟朝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行礼退下。
屋子顿时变得狭窄逼仄起来,温度似乎也高了许多。
男人站在她跟前,将她困在床边。
往前就是他高大的身体,往后则是绣着百年好合的大红锦被。
她双手揪着领口,紧张地抖个不停,不知道是要解开还是要捏拢。
“你别怕,我不会伤着你,”男人低低安慰她,“我喜欢你,阿妡,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穿水粉色袄子,头上戴着珍珠花冠,就像桃花仙子下凡。”边说,边伸手拂向她脸颊。
他指腹密布着薄茧,慢慢抆过她的脸滑下脖颈,触到颈间的盘扣,便要去解。
她突然就干呕起来,弯了腰扶着床边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抬头却已是满脸泪水。
她无力地滑倒在地上,跪在他脚前求恳,“你别碰我,求你别碰我,求求你。”
她的头碰着他的鞋,是双精致的麂皮靴子。
他飞快地移开,在屋子里如猛兽般疯狂地转了几圈,然后蹲在她面前,拉她的手,“你起来吧。”
“不!”她尖利地叫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警惕地护住了领口。
她瞧见他的眸中的光彩渐渐地暗淡下去,然后他猛地起身,一把抬起屋子中间的圆桌,“当啷”摔在了地上……
杨妡一个激灵醒来,只觉得背后汗涔涔的湿冷一片。
那满桌的杯碟茶壶落地的声音仿佛还在眼前,碎瓷片扎破她手背的痛楚仿佛就是刚才,可这些总归比不过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个男人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来得震惊。
那扳指分明就是玉屏山下纵火的男人套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