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一醉销魂窟 风雪千山 2401 字 1个月前

“看样子我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人慢条斯理地说,狭长温柔的双目随着他展开的笑容微微弯起,他低沉含笑道:“今儿个雨那么大,你们都留下来吧。”

说罢,他站正身子,懒洋洋地向前走来,声音却越来越阴冷,“永远,留下来吧。”

梁北戎捏着扇子的手紧了紧,见他这样懒散地走来,浑身却是一个破绽都没有!梁北戎心中暗暗估量,此人功夫甚高,怕是他们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那人在距离他们一丈开外处停下脚步,续而又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那一步之后,他身体纹丝不动,玄色的长衫却被一股从脚下升腾起来的气流吹开,煞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梁北戎不由后退一步,冷汗已从背后滑落,雨滴随着风刮入廊内,他却已然感觉不到寒冷……

恰在此时,一个妙龄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那人背后传来,如冰击碎玉,令人心中一颤。

“行了,无夜,让他们走吧。”那声音虽然年轻疏懒,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梁北戎不禁望过去,只见到拐角处被廊柱挡住的地方露出了半身橙色的裙装,色泽明媚,胜过三月里盛放的鲜花。

本还在情之手里蹭着的黑猫忽然起身,低低地叫了一句,就向那道身影窜过去,然后停留在橙色的裙摆处呜咽似的撒娇。

梁北戎微微敛神,道:“多谢庄主。只是梁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那块黄色裹脚布你若稀罕,拿去便是。”说罢,橙色纱裙漾起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转过身去,顿了顿,又道:“无夜,把无牙带进来疗伤。”

无夜看了眼地上那三人,问:“情之呢?”

庄主声音陡然低沉下去,静默了一下,说了两个字:“烧了。”

无夜没有回答,这下不只是白吟惜,连梁北戎都怔住了。烧了?好歹是庄内的人,庄主怎这般歹毒,要他死无全尸?!

无夜用他惯常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是。”

“呵呵。”纱裙微动,她边离开边说,“梁公子,回去告诉那个人,这笔帐,向晚记下了。”

梁北戎微颔首,捡起黄色的密旨,收入怀中,与手下离开。

无牙那一剑恰是被刺在心肺处,白吟惜除了用手捂住那道不断淌出血来的口子,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那三个爱着她的男人在同一天,都在她的怀里沾了血。是她造的孽么?是要用她的血来偿还的血债么?

“吟惜……”无牙轻轻念着她的名字,神智开始模糊,“不要弃我……”

她将他抱紧,开始害怕他也会像情之一样,身体慢慢变冷……只是好在心脏还跳动着,跳动着……

“真可惜,好好的一支笔。”无夜叹气,先把玉笔的碎片捡起来,走到白吟惜跟前蹲下,笑道:“夫人可真了得,我庄内两人都被你拐去了心。”

白吟惜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给我吧。”无夜从她手里接过无牙,抱起,对身后默默跟随的书童说,“琬裕,送客。”

白吟惜一惊,拉住无夜的袍子,急道:“等一下……无牙他……”

“无牙生是一醉山庄的人,死是一醉山庄的鬼。”无夜没有问头,只轻声道,“情之也一样。”

白吟惜终是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无夜将无牙带走。

琬裕来到她面前,轻唤道:“夫人?”

白吟惜恍惚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他温婉地笑道。

那明亮的双眸,那青涩的笑容,仿若情之。

白吟惜怔了怔,向情之看去。刚刚来的两个山庄仆人,正要带走情之。她猛地拉住琬裕的手,摇头道:“不要……不要烧……”

琬裕轻轻将白吟惜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夫人,这是情之的愿望。”

“愿望?”

“情之说,他这一生为身份所累,为自己这一肉体所累,因此希望死后能将他烧成灰,洒进风里,这样,他才可以自由地去他想去的地方。”琬裕浅浅一笑,柔声道,“还有,可以永远在你身边。”

眼泪漫过眼角,本以为再也流不出泪来,如今淌出的却像是血。

原来,这个纯净如清泉的少年,将死亡看成了自己唯一的解脱……那无牙呢?

“夫人,山庄里的,都是醉客。”琬裕将白吟惜扶上马车,放下帘子前最后说了一句,“一醉山庄,只为那一宿之醉,感情,若不能固如磐石不怕伤害,还是如云散去了吧。”

……

这一年的红梅开的格外娇艳,撒满枝头的点点红色与白雪相映,仿佛是枝头流出来的血。

离兰陵几百里外有一个小镇就叫红梅镇,镇上家家都种着红梅,每到寒冬便可见的梅花绽放枝头。

北国的冬天冷的严酷,此时已近春节,镇上的铺子都挂满了红灯笼,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分外鲜艳。此时寒风夹着雪片飞撒下来,悄然无声,仿佛绵延着从天而降的思念。

可付家的掌柜此时却没时间赏雪,而是领着兰陵来的贵客看宅子。付家本也是镇上的首富,可惜到了付进成这一代败落了,生意不好,花销又大,于是只得将父亲在世时盖的一处新宅卖掉,充作过年的花销。

这红梅镇本是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小镇,能买得起付家大宅的人不多,付进成卖了几个月也没有消息,突然前几天来了一个买家,看了宅子后二话没说便付了定金,说好今天写契约。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时间已过午时,付掌柜的不由着急起来,这时却听外面小二的招呼声传来:“这位爷,掌柜的等您半天了,里面请。”

付掌柜忙迎上来,赔笑道:“秦公子让我好等啊。”

只见进门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披着上好的狐皮披风,进屋后解下披风,便是一身浅紫色的绸缎长袍,显得眉目格外清秀,只是神色间却不见笑颜,一双眸子更是黑的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付掌柜和他打过一次交道,深知此人虽然年轻却是个商场老手,那日谈价钱时他便领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