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几何从未见他如此痴样,顿时捧腹大笑起来,“逗你玩的!哈哈!瞧你脸白的那样!”
“你个小兔崽子!竟敢……你,你会为这次的挑衅付出代价的!”恍悟过来的戴龙城咬牙切齿,钳住她臂膀的手腕开始狠狠收紧。
“哎呦!痛啊四哥!”几何干脆借着玩闹将话送出口了,“若是皇上准我自己选……你肯娶我吗?”
戴龙城微微一怔,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我算算!”他痛心疾首,“娶了你,那些欠账就要不回来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生意赔钱啊,五百两银子就没了啊!”
“戴龙城!”几何气恼,一拳砸到了他身上。戴龙城准确无误地收了粉拳,将她牢牢揽入了怀中。“不过,要是皇上赐婚的话,成亲的钱就省了,喜宴红包还能再赚一笔!”他嬉笑着在她耳边嘀咕着,“这等好买卖我若不做,会让关老爷气掉大牙的!”
“你……”几何气急。
“嗯?就这么想嫁我啊……”他轻轻咬向了她的耳尖!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魅惑!
几何被这突来的热流烫伤了神经,浑身一麻,险些晕厥!
“啪!”外面突然有石击窗!“喵——”紧跟着是一声猫叫。说时迟那时快,戴龙城掌风一扫将烛火扇灭,一个鹞子翻身出窗。几何紧紧贴在窗边墙壁,迅速恢复了清明。
暗号!戴龙城这么紧张,一定是暗号!直觉告诉她,这可能和戴龙城身后的那个靠山有关!
事情自然以戴龙城的若无其事归来告终。几何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能继续装糊涂。她的心被疑惑添得满满,事态脉络如线头纷杂无从理顺。第二日一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探究疑惑的切入点:
房家外宅。连东厂都知道到那儿抓人,那地方一定有古怪。
叫了一顶轿子,几何开始在房家外宅附近转悠起来。她要摸清楚这一切,不能再被人当瞎子耍了!
房家外宅北临骡马市,西靠面市街,正是人员纷繁,鱼龙混杂之所。几何不急于靠近目的地,指挥着轿子在小巷里拐来拐去。这厢刚过牛街,就听得前头轿夫尖叫一声!几何还未来的及开口问讯一二,就见一满身是血的男子冲进了轿箱!
“不许喊!继续走!否则杀了轿里的人!”
几何呆滞——不好,脖子上好凉……
作者有话要说:
☆、信王千岁
轿子颤巍巍地上路了。抬了两个人,再加上提心吊胆腿脚发颤,轿夫们明显有些吃力。
“这位壮士……一切好商量,咱能否拿开这个……好生说话?”几何脸上赔笑,心里叫苦不迭。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遇上了这等倒霉事!
那男子架着匕首,无声地喘息着。几何定了六神,抬眼望去,不由一呆。
眼前这穷凶之徒竟生了一副绝好容貌!他肤色白皙,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开阖之间寒光凌厉,下方鼻子高而□,紧抿的嘴唇愈显单薄。飞溅状的血迹遍布在他白地云纹织金缎袍上,观之宛如一头呲牙示威的猎豹。几何一时却瞧不出受伤之处,只能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阁……下眉骨奇隆,看似人中之龙,日后必成大业。”几何挤着笑,绞尽脑汁地吹捧起来,“今日有此举动,必是遭了大难,不如放下刀兵,化戾气为祥和……”她的手在袖中偷偷摸向了新造的遂发手铳,琢磨着啥时候趁贼人一松懈能把火药给装上……
“你是什么人?”那男子的双眸突然闪耀出慑人的可怕光芒,顶在几何脖颈上的匕首非但未松懈半毫,反而又加了几分力气!
几何被顶到轿箱边,连转头都困难了,更别说低头上药了。世人说的真对,火铳关键时不如袖弩!“小女子……学过几年看相……”
“是吗。”那男子冷冷地嘲讽着,“继续说。”
“咳……阁下剑眉凤目,鼻正唇薄……”几何苦着脸编造开来,记得父亲说过,唇薄的男人不要招惹,都是些刻薄狠辣的主儿,今日看来,所言非虚!
“到前边看看!你们几个,去那边!”街上传来叫嚣声和大队人马经过的杂音。“把方圆五里全给封了,一户一户地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男子闻声变色,一把将几何揽入怀中,这下钳制得更稳当了!“过了安乐胡同一直往西走,”他低声吩咐着。
几何叫苦不迭。这个姿势就算她把手铳拿出来也没用了!心气一失,她腰杆一软,整个人缩了半截。
“噢!”身后的男子却突然闷哼一声,似被碰到了什么痛处。几何欣喜地感觉到了,那男子腹部有伤!刚进轿时他双手向前紧握匕首,袖口挡住了腹部情况!
“这位大哥,”她不动声色地开始了左蹭蹭——右蹭蹭——上蹭蹭,她要找到伤口的准确方位,一击制胜!
“你少耍花招!”耳后突然传来男子虚弱的警告声,“若被东厂走狗看出了破绽,你就与我陪葬!”
东厂?几何蓦地一怔,“你是被东厂追杀?”
“是又如何?”男子冷冷回话。
“那你就是好人了。嗨!”几何大大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害她白担心了半天。
“呵。”那男子见状冷笑,“如今竟连妇孺都知东厂之害了。”
“妇孺怎么了?”几何不服气了,“一样吓的你这大男人用刀逼这么紧。想轿里这么小,就算是有变,你怎样杀不了我?”
那男子迟疑了片刻,缓缓将匕首自几何脖前移走。几何赶紧从他怀里蹦出,缩到角落慢慢活动脖颈。偷瞄端量着,那男子的腹部似是受了重伤,血流不止的样子,不过,伤口看起来很奇怪……哎!几何慌了!他怎么闭眼了,晕倒了!
“哎?哎!你醒醒啊!”这怎么办?几何支着瘫倒在身上的血人,手足无措了!这说倒就倒,也不知哪儿的伤,可别死在她的轿上啊!说不清道不明了!
“快!快寻个郎中!”几何打开轿帘轻呼,“这人不行了!”
轿夫称诺,轿行飞快。
几何心中默念着佛号,慢慢将那人血染的衣袍揭开,最外为白色织金缎,中为绞绡直身,几何一边剥离一边咋舌,没想到这厮还是个有钱人。揭开最后一层,几何被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呆了!
皮开肉黑,四散绽裂——这不是寻常刀剑之伤!分明是……火铳所致!
是枪伤!
东厂,追捕,封锁,枪伤……几何灵光一闪,不行!不能去寻郎中,那是自曝行踪!“快!就近找家客栈!要间上房,快!”
事态紧急,只能多有得罪了。几何吐了两手吐沫,飞快将男子脸颊溅血抆抹干净。下轿前又跟轿夫要了两身外衣,将男子周密裹好抬入上房。
“少爷喝多了。”几何平静地扫视着几位轿夫,“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分出去,我让你们全部进宫,给太监倒马桶去!”
要了瓶杜康,支开了闲杂人等,几何烤了匕首,开始动手了。想这男子命也够大,受了枪伤误打误撞地竟遇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