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古木参天,每一株古木那粗大的枝干都能遮蔽十数丈方圆之地,使得荫下一片清凉,不过,那厌人的蝉鸣声,却一直在高低呼应,使得清凉中透着一股子燥意。
树下可是站着好几名的宦官,正拿着长长的竹杆,努力地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想要分辨出到底那些发出这等噪意的蝉儿隐于枝干何处,好将其粘下来,省得干扰到那些大人物们的清静。
时不时乘着活动发酸的脖子和手臂,小声地聊着闲话,聊着宫中的诸位大人物们身边发生的事情,比如那位杭贵妃昨曰因为一名宫女在给天子端茶水时,冲天子多笑了笑,当夜杭贵妃的一枚珍珠耳环丢了,结果从那名宫女的房间里被查了出来,那名宫女险些被直接杖死,最后还是杭贵妃仁慈,将其发往浣衣局。
想比下来,倒是那位皇后娘娘心地仁仁慈许多,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皇后无所出的原因,万岁爷很少会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一句话,一个月里,能够去上一两回已算是幸运的,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杭贵妃或者是其他嫔妃处,而其中又以杭贵妃这里逗留的最多最久。
毕竟当今万岁如今就只有美艳的杭贵妃给他诞下了一个儿子,自然要偏爱一些。
正说着话儿,其中一人远远地看到道路的尽头出现了那天子銮驾,赶紧低喝了一声,所有人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和嘴中的闲语,一律拜伏于地,其中一位年轻的小宦官偷偷地侧起了脸,隐隐看到了那在大内侍卫和宦官的簇拥之下,居于銮驾之上,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万岁爷。
无视了这些无品无级的小宦官,銮驾飞快向前奔行,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天子的銮驾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另外一头,诸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万岁爷今儿又怎么了?一脸的阴沉。”那名小宦官忍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算算时辰,现在万岁爷应该刚刚下朝,想必是又让那些大臣们给气着了。”另外一位年近中旬的宦官板起了脸言道。“你们这些家伙都给咱家打起精神来,万岁爷心情不好,挨起罚来,可不光是棍子那么简单,都明白吗?”
听到了这声低喝,所有人都熄了闲扯的心思,老老实实地继续捉着那些古木枝干上的蝉,继续诅咒着这些该死的小东西到底都躲在哪儿。
--------------------“臣妾恭迎陛下。”在那杭贵妃所居住的殿外,早已得知了消息的杭贵妃领着殿内的宫女宦官朝着那已停于殿前的銮驾盈盈拜下。
朱祁钰这一刻脸上总算是稍稍露出了几丝笑意:“爱妃快快请起,不必这么多礼。”
“多谢陛下。”杭贵刀那张美艳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陛下不是说今曰有要务,怕是过不来了吗?”
“还不都是让那些混帐给闹的,朕心烦了,也只能来找爱妃散散心思。”看到这张狐媚的脸蛋,如水的眼波,朱祁钰不禁心头一荡,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火燥燥地热意。
“陛下您可别这么说,那些大臣们可都是朝庭的柱石,咱们大明朝的江山社稷,若是没了他们,又如何维持?”杭贵妃伸手搀住了朱祁钰的胳膊,丰盈高耸的双丸摩抆着那朱祁钰的胳膊,一面恍若不觉,似乎为君解忧的模样。
感觉着那胳膊处美人双丸的摩挲,听着佳人在耳边的温热细语,朱祁钰总算是将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稍稍平息。不过他仍旧有些不甘地闷哼了一声:“若不是如此,朕真恨不得将他们全都丢进诏狱里,让耳根子能清静一些。”
缓入步了殿中,朱祁钰打量了两眼,也没有在殿中看到朱见济,不由得侧头向那杭贵妃相询道:“对了,皇儿呢?”
“原本听说您不来,所以妾身就让奶娘带他到花园里玩耍一下,现如今,怕是也该回来了吧。”杭贵妃轻笑着解释着,一面招呼宫人呈上茶点。
朱祁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向那杭贵妃言道:“爱妃你不知道,今曰,朕让那些朝中大臣气得实在是厉害。”
杭贵妃不禁好奇地道:“陛下,到底群臣今曰又做了什么事让您如此不开心?”
“还不是因为我那位好兄长,当今太上皇。”提到了好兄长三个字的时候,朱祁钰的腮帮子肉都鼓了起来,眼中的戾气,亦让杭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