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北燕帝都之中那么多能豺狼虎豹,也是难保都还盯着这个亲王府之上的唯一世子爷有所主意呢,如今若是放任弦音,回了大楚,京都之地,那日后若当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此时此刻她在这北燕边疆之地,也实在是难以及时回援啊。
考虑到这种种原因以及后果,慕流苏也似乎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颇为郑重其事的对着姬弦音面色诚恳道:“弦音你误会了,我心中并没有半分不愿啊,但凡是你所说之言,我自然定当是照做无疑的。”
稍微停顿了下些许,慕流苏也是继续开口对着姬弦音道:“再说了,荣亲王府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回去之后,只怕是连一个能够与你说话的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你还不如是安安心心的在北燕边疆之地呆着呢,虽然这地方的确是有些危险,但是弦音你要相信我,但凡有我慕流苏活在这世上一日,总归再无旁人能够动了弦音你分毫的。”
慕流苏一段话说完,面颊之上却是始终是带着一份坚定之色,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更是算得上一个掷地有声,强调得分外清楚了。
姬弦音本来还佯装愠怒的面容之上,也是因为听到慕流苏最后那一句话,而隐约有些动容了。
迤逦凤眸微微闪动了些许,事到如今,姬弦音也是分毫不难看出,慕流苏对他的确是一片决然之心了。
想着即便是自己已经无理取闹到这般地步,流苏确实依旧能够对他如此纵容至极的事情,姬弦音终究也是再也无法佯装愠怒之色,反而是对着慕流苏情不自禁的勾唇一笑。
本就是一张艳杀天下的绝美容颜,如今这一笑生辉,更是带了几分熠熠辉芒,飞扬高挑的惊艳长眉,衬着一双迤逦勾勒出绝美曲线的妖冶瞳眸,眼尾的朱砂泪痣更是宛若一抹火焰华丽灼目,将整张面颊的凝脂肤色都惊艳开来。
美人一笑,百媚丛生,说的大抵便是如此了。
慕流苏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弦音无论如何发怒生气,她都准备一一忍着,只要能够将人劝服留在此处与她一起即可。
谁承想到这事情竟然是发展的如此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完全没有按着她心中所想而行,慕流苏原以为弦音发怒之后,又会是一番难哄的硬仗,却没想到弦音此次居然是半分没有生气,反而还是笑得如此惊艳至极。
直愣愣的看着姬弦音那张美艳得有些灼眼的笑容,慕流苏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上一刹本来还在生气发怒来着呀,怎么如今便是露出这么一副欢喜之极的笑意来了?
关键是如今这一抹笑容,还当真是惊艳至极,似乎并没有半分虚假之意,慕流苏看着,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惊疑不定,嚅喏了半晌,终究是有些惊疑不定的斟酌着、试探性的对着姬弦音开口问道:“弦音……你这是……怎么了?”
姬弦音眸光一转,将视线落在了慕流苏身上。面颊之上仍旧是带着欢喜笑意,看着慕流苏的神色也是温暖了极多。
姬弦音下意识的微微抬手,再次朝着慕流苏的脑袋轻柔探去,力道也是极为轻缓的抚摸着慕流苏的脑袋,眉眼之中的宠溺之色,几乎也是要差点便要溢了出来。
慕流苏被姬弦音如此举动所惊住,一时之间,她也是半点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任由着姬弦音极为轻柔的抚着她的长发,然后面容呆滞的直直看着他。
隔了半晌,慕流苏这才终于缓了缓心神,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之后,也不管方才自己的问题姬弦音有没有回答,而是立马便是极为紧张的接着对着姬弦音问了一句话道:“弦音你……可是还想要离开这北燕边疆之地?”
其实慕流苏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极为没谱的,毕竟她一直都是知晓,但凡是弦音动真的动了怒意,的确是极为难以哄好的,而且看着弦音方才那般样子,似乎当真是已经受了伤,所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了。
正是因为如此,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不敢肯定弦音是不是心意已决一定要离开,所以这句话问出来之后,慕流苏心中也是万分着急,生怕弦音已经坚定了决心一定要走。
然而出乎慕流苏意外的是,弦音竟然是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恼怒之意,反而还是那他这句话问完之后,便是极为迅速,又极为利落的答了一声:“不走。”
大抵是因为姬弦音这一句“不走”的回话来的太过突兀了一些,所以慕流苏也是仍旧是处于了一个呆愣状态,不仅是没有应景的附和着姬弦音的话立马露出欢喜笑意,反而是极为呆滞的说了一声“啊”?
虽然这反应若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着实是愚蠢了一些,可是像慕流苏这般平日里表现的干练英气,精明至极的人物,突然变成了如此一副呆傻至极的小模样,倒也是一个极为强烈的反差萌,所以说如今慕流苏这一幕反应落在姬弦音眼中,不仅是没有觉得她有任何蠢笨成分,反而还是觉得慕流苏实在是可爱至极。
毕竟无论如何说来,流苏终究还是一个女儿家,虽然流苏已经是女扮男装两年之久,但是作为当初北燕寂家众星拱月万般娇宠的唯一嫡女,总归在其本性之中,到底还是应该带了几分女儿家的可爱习性的。
看着慕流苏如此可爱至极的模样,姬弦音也是舍不得再让慕流苏惊疑,他微微上前一步,在慕流苏面前站定,眉眼之间都是宠溺的爱惜之意。
“流苏,我也忘了说一句,但凡有我姬弦音活在这世上一日,这天下众生,也是决计不能动了你分毫。”
☆、第一百零七章沈芝兰
五月三十一日,大楚北地忽而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整个北地顿时陷入了一阵大雨淋漓中,这一场大雨,除了送去五月之外,大抵也算是在迎接即将来临的六月伏旱之天了。
一辆马车穿透淋漓雨帘,从风雨之中直直而来,紫檀木制的贵重马车由着一匹通健壮的的赤兔马拉着,疾驰而行,身后更是紧紧跟着大批身穿着宽大雨衣,但是体型健硕,分外精神的男子,身着一身军服装扮,仔细一瞧,竟然是帝都之中的三千御林军。
帝都之中的三千御林军,再加上这么一辆珍贵沉厚,名字上刻着一个沈字的檀香木马车,所有人都能够一眼辨识出来,这便是大楚帝都之中,颇为受人推崇,而且年纪轻轻便是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楚右相的沈芝兰之车架无疑了。
因为雨势过大,所以这辆珍贵至极的紫檀木马车,也是极是时候的停在了一间客栈之外。
三千御林军也顿在此处,白鹄见着车架停止,也是立马从马车上翻身下来,顺势便是撑起了一把分外精致古朴的六十四骨紫竹伞,直直的立在了马车之外。
“主子,到了。”对着马车内的人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白鹄将那紫竹伞的倾斜弧度调得差不多了,也是立马便朝着窗帘之类探手伸了进去,俨然一副要请车内之人下车的举动。
即便是如今大雨瓢泼,但是因为这个帝都之外,靠近边疆之地的城镇之上,一般不曾见过什么贵人的众人,如今一见着这般贵气至极的车马行装,自然也都觉得分外稀奇,所以如今众人也是顿在了雨幕之中,或者是从窗户跟前探头望了过来,显然也是想要一窥这马车之中贵人的风采。
而就在众人这般万众期待的情况之下,那人却是微微探出一只手来,迎上了那一只白鹄探进去的手腕,径直纵身一跃,身形便是宛若行云流水一般分外轻易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而待着这马车内的人彻底站立在风雨之中的时候,所有在一侧观看的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也是一刹流露出极为惊艳的神色来
那人在风雨飘摇之中,长身玉立,身形笔直如枪,材质上好的紫绦发带将那三千墨发幽幽拢在一束,还有些许散落肩头的青丝,在这风雨之中逶迤纠缠,却是不曾染了分毫潮湿之意。
一身绛紫色长袍衬托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华贵而又精致,衣袍之上,通体紫色,并没有什么没有多余的花纹,唯是在衣襟衣摆处都以华贵金丝勾勒了栩栩如生的鱼鳞锦绣纹,画龙点睛一般的彰显出了此人身份的尊贵异常。
六十四骨祥云紫竹伞微微遮在了他的头顶,微微掩住了面容,众人心中正感遗憾,却是见得这般时候,那人身边近侍,白鹄的手微微一动,将那六十四骨紫竹伞朝着一侧的方向微微挪开了些许,而只是这么细小的一个劳动动作,却是恰到好处的瞬间便是将那马车之中紫衣贵人的面容给露了出来。一张精致如玉雕成的俊逸容颜温润面孔,轩眉长挑,透着几分无端尊贵之意,轩眉之下,便是一双极为狭长的狐狸眸子,虽然眼尾狭长的微微有些出奇,瞧着似乎颇有些凌然,但是偏生眸色之中,偏生又落了满目的无端温润,平白将那一点凌然化作了温软。眼眸沉沉,又渗染着几分深邃无疆,鼻若悬胆,薄唇勾勒,微微透着几抹温润笑意。?
即便是风雨如刀,撕裂而来,可他在满目风雨之中,却是不曾有半分举止不宜的地方。
因为有着六十四骨紫竹伞的遮掩,所以这人即便是立于如此雨幕中央,也是不曾让他染上半分雨水微凉,不间断的雨珠汇聚成了一条透明的雨线,顺着紫竹伞的伞面淋漓而下,那人眸光穿透雨雾,却是不曾有了半分皱眉之意,眉眼之间始终是带着温润神色。
万千雨水汇集而下,整个天地之中,惟余那一抹紫竹伞下的绛紫色身影凌然而立,衬托得他整个人都尊贵逼人,宛如泠然神只,凛冽不可侵犯。
芝兰玉树人,倾世辅国才。?
大抵这天底下,唯一一个能将右相男子朝服穿得如此惊艳众生的人,便是沈芝兰无疑了。
众人静静的看着天地之间那一抹紫色身影,只觉得喉咙之间一阵梗塞,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先前看着那紫金鱼鳞服的时候,这上下众人,便是完全能够确认此人的确就是大楚右相沈芝兰,可任谁都不可能想象出来,大楚这位如此年轻的右相,竟然会但真是如同传闻所说那般,生的这般惊艳至极,俊美无双的容颜。 大楚右相,果真是名不虚传。
在众人一阵唏嘘之中,沈芝兰身形微微一动,径直接过了白鹄手中的紫竹伞,一人独自而行,步态散漫从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稀松之意,全然不似在雨中行走,而是如同在慵懒漫步一般,即便是这般轻简至极的动作,也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温润之意。
然而,纵使心中感到疑虑的是,沈芝兰行去的方向,却并非是这客栈之前,偏生是倒转着方向,往着马车之后行去,身后的三千御林军显然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愣怔。
不过这三千御林军都是一群知晓道理的人,既然主子没有开口,那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人,自然也是没有权利去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的,手心也是跟着大雨之中齐齐观望着的众人,静谧至极的看着沈芝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