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楚琳琅也顾不得回话了,一手捏着自己的手腕,面容痛苦的靠着那一方小几,即便是是觉察到有些丢脸而止住了痛叫的声音,然而因为剧烈疼痛传来的抽气声音却是络绎不绝。
楚琳琅一时之间也是忘了要出去通知那人不要进来说什么尸体的事儿了,他面容森寒,咬牙切齿的瞪着姬弦音,然而手腕的疼痛的几乎昏厥过去,让他也是没有办法和姬弦音再有一句对话。
看着这幅场景,御史台的三人和邢部尚书顿时蒙了圈,虽然素来知晓荣亲王府的楚大公子和姬二公子关系水深火热剑拔弩张,但是真的见着了兄弟二人如此对峙的模样,也是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虽然素来这大家门宅之中,多的是兄弟争权的事儿,并不少见,但是像荣亲王府这种皇族一脉,若是只有一个嫡系之子还好,偏生闹出了一王双妃的局面,两个王妃又都诞下了嫡子,这才导致了两兄弟如今为了一个世子之位这般争夺的局面。
御史台的人虽然主张弹劾之事儿,但是主要涉及的还是国事儿政事儿,对这种兄弟夺权之间的手段倒是不能插足,毕竟御史台的人若是想要关注各家宅院的事儿,那他们怕是忘却寝食都还有着一群干不完的活儿。
所以赵昌运和邢部尚书看着也就看着了,倒也没有多说话插嘴,至于跟在赵昌运身后的两个人,脸色更是分外精彩,他们原本是觉得楚琳琅若是借此机会夺回了世子之位,那必然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的,然而此时见着如此锋芒毕露的姬弦音,还有楚琳琅那狼狈至极的模样,两人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恨不得将方才收了楚琳琅的贿赂给入数吐出来。
荣亲王爷也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姬弦音会因为慕流苏被辱骂了一句便对楚琳琅动手,又是打了耳光又是断了手腕腕骨,一身的手段不可谓不残忍。
回过神来之后,荣亲王爷心中这才涌上一阵恼怒之情,楚琳琅好歹也是他的儿子,方才慕流苏那般不客气的拦着楚琳琅,说什么死也只能死在将军府正厅的话已经是打了荣亲王府的脸面,楚琳琅辱骂他也是正常。
如今姬弦音却是为了一个应该被骂的人,当着御史台众人和邢部尚书的面打了楚琳琅一耳光,且不说这半点不像话,今日这一出事儿也必然会成为楚琳琅日后在仕途之上的一个笑柄。
荣亲王爷虽然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舍弃楚琳琅,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对这个儿子还是颇为袒护的,荣亲王爷顿时就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来,沉声道:“混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对你的兄长动手?”
“兄长?”姬弦音本来没有注意荣亲王爷,听他好不容易憋弦音不由勾唇一笑,说不出的懒散恣意:“荣亲王爷怕是忘了母妃只生下我一个独子,所以才赐予我母性的事儿了吧?难道这偌大的帝都,还有其余人是姬姓么?”
姬姓确实极为少见,除了姬王妃姓姬之外,姬这个姓在大陆之地可以说是从未有过,姬弦音问这句话,虽然只是想要表明他和楚琳琅半分关系都没有,然而这话荣亲王爷委实还答不上来。
荣亲王爷脸色顿时便难看了不少,姬弦音提及姬王妃的事情,他便是想起来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别的还好,偏生他一心求娶的荣亲王妃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如今人就在邢部大牢关着,也是让他觉得丢脸至极。
“休要胡搅蛮缠,”荣亲王爷素来看中面子,越是丢了脸就越是想要找回面子,他对姬弦音的问题避而不谈,虎着一张脸冷声道:“琳琅就是你的兄长,你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手足之情血浓于水,你就是认也得认,不忍也得认!难不成是本王多时不曾管教于你,才让你养成这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性子么?”
慕流苏直接被荣亲王爷这般模样气笑了,一个没有脑子的闲散王爷,坐着自己的高位享享清福就是了,作什么瞎掺和这么多事儿,什么手足之情血浓于水的话,他也当真有脸说出来。
“荣亲王爷,麻烦你记得今儿之事是你们没有弄清楚状况来诬陷弦音滥杀无辜,若不是弦音想到那二十八人可能就是昨儿想要刺杀他的死有余辜的人的头颅,并借着邢部尚书的以此证明了自己是清白的,这滥杀无辜的名头不仅会将弦音落下马,更是极有可能会让弦音无辜遭受牢狱之灾,”
慕流苏轻笑一声,朝着荣亲王爷露出讽刺冷笑:“楚琳琅诬陷弦音如此之大的罪名,荣亲王爷还有脸说什么手足之情?”
荣亲王爷见慕流苏出言怼了自己,言语还如此犀利,也是鬼火直冒,张嘴便呵斥回去:“你一个区区晚辈,有什么资格插嘴本王爷的话?更何况这是荣亲王府的事儿,也与英武将军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凭什么敢训斥琳琅?!”
荣亲王爷训得义正言辞,很明显是在不满姬弦音对荣亲王府这般仇视的态度,荣亲王爷还惦记着慕流苏和姬弦音之间的亲事儿,两家结亲那是为了关系更近一步,可不是让姬弦音和一个成天与自己这个王爷过不去的人成亲的。
然而荣亲王爷这话刚说完,慕恒的脸也变了,流苏是他放在眼中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荣亲王一个欺软怕硬的王爷,半点本事儿都没有,却是在此处训斥流苏,这是将他慕恒放在了何处?!
慕恒冷哼一身,沉着脸应道:“荣亲王爷可不要忘了荣华世子与流苏还有御赐的亲事儿,不管是将军的爵位还是荣华世子妃,都是有资格教训一个没有爵位的公子的,晚辈怎么了,流苏也无非是实话实说罢了,本将军瞧着荣亲王爷还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呢!”
慕恒毕竟久经沙场多年,发起火来一身的威压只要寻常之人都难以能抵,更别说是荣亲王爷这等惜命之人了,听着也是瞬间就偃旗息鼓了,他指责慕流苏说到底还是是因为楚琳琅的事情,但是如今慕恒已经开口了,有这位元宗帝信任至极又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在,荣亲王爷虽然顾及着颜面不至于对慕恒好言好语的赔笑,但是也确实是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的指责慕流苏。
这一幕自然也是被邢部尚书和御史台的人通通收入眼中,心中一阵感慨,慕恒这身份,虽然身为臣子,却是硬生生凌驾了一个亲王,虽然他们觉得有所不妥,但是人家毕竟是沙场之上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说起来确实比他们这些留在朝廷的人辛苦多了。
一辈子的戎马生涯换来这么一个万人尊崇的局面,也没有恃宠而骄,做什么拥兵自重,收敛权财的事儿来,倒也不算是是什么功高盖主,最多算是一个实至名归罢了。几人看了一眼,也是默默的不说话了。
荣亲王爷歇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方才他们的争吵让楚琳琅被晾在了一边,是到如今还握着受伤的手腕,看上去分外痛苦,他这才想起来应该找慕恒让府上的大夫过给楚琳琅来瞧瞧才对,可别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然而他正欲开口,便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小厮匆忙进来通报的声音,慕恒倒也没拦着,索性让他进来当真所有人的面禀报出了什么事儿。
“将军,外面有人运了将二十多具头首分离的尸体运到了将军府门前来了……说是……说这些人都是荣华世子杀的……”
这小厮并不知晓这些尸体和头颅并非是相互对应的,只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眼睛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他年纪不大,即便是在将军府这等大宅当差,但是也没有同时见到二十八具尸体齐齐摆在一起的,而且这些个死了人的尸体,不拿去埋葬了,反而还割了头颅,通通运来将军府做什么。这不是在找将军府的晦气么?
显小厮吓得面色惨白,说话自然也是万分不利索。
然而此言一出,整个正厅的氛围便是一变,本来就因为慕流苏被荣亲王训斥了一番而面容阴沉的慕恒瞬间脸色便是如同染了墨汁一般,沉得完全可以滴出水来了。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楚琳琅其实如今神色也极为难看,他方才想要出去,原本就是想要去阻止之前下的这些蠢货不要进来的,如今不仅是进来的,更是不知道哪个该死的猪,竟然是带着二十八具尸体还有人头齐齐过来了,这些个蠢货,带人头来已经是极蠢,还带了尸体,这些人也不过是他出了将军府才下令斩杀的,如今都还没有凉透,运来将军府穿帮来着么!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楚琳琅就一阵心烦意乱,恨不得将自己那一群猪一样的手下给通通杀了,一时之间,他也是忘却了手腕腕骨撕心裂肺的痛意,只觉得内心深处一阵灰败颓然。
慕流苏的脸色也是冷的透彻,荆枣门的人传信说楚琳琅杀了二十多个人用来作为尸体诬陷弦音的事儿就已经让她十分反胃了,如今一见这人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竟然将人送到了将军府来,这是不仅想要坐实弦音的滥杀无辜之罪,顺便还要给将军府找找晦气么?!
然而慕流苏很快觉得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儿,晦气倒确实是有些晦气,但是这楚琳琅动手杀死的人算算时间,应当还没处理好吧,怎么会这么着急运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来给自己穿帮么?
楚琳琅虽然蠢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才对,难不成是有谁故意将计就计设计的楚琳琅?慕流苏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扭头便看向了一侧的姬弦音。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姬弦音恰好也在这个时候与慕流苏看了过来,两人一经对视,心中默契十足,慕流苏一刹便知晓了这事儿的缘由了。
看样子,弦音这是打算将楚琳琅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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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废除世子
楚琳琅虽然蠢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才对,难不成是有谁故意将计就计设计的楚琳琅?慕流苏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扭头便看向了一侧的姬弦音。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姬弦音恰好也在这个时候与慕流苏看了过来,两人一经对视,心中默契十足,慕流苏一刹便知晓了这事儿的缘由了。
看样子,弦音这是打算将楚琳琅一锅端了。
“恭喜楚大公子,”既然弦音已经有了打算,慕流苏面也算是放下了心思,颊上的寒凉神色一刹之间忽而尽数褪去,她直直看着楚琳琅,一张辉月面容笑得辉光皎,也是惊艳至极,“今儿这正厅你是能够走出去了。”
慕流苏这么带头说话,看来是要出去处理这事儿了,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意见,毕竟还是将军府,这群死人的尸体搬到将军府门前已经算是极为晦气,若是在搬到将军府里面,那更是晦气得紧。
慕恒率先走在前面,慕流苏和姬弦音步态从容的跟在后面,初一和青鱼也是紧紧跟随在后,几位正主都走了,御史台的三位大人还有邢部尚书自然是没有迟疑跟在后面。
荣亲王爷见一群人走了,他倒也没急着跟上去,他知晓府上的人是楚琳琅安排杀的,但是并没有想到这么点时间还不够楚琳琅处理尸体。
荣亲王爷暗悄悄的凑到楚琳琅身边,低声道:“看来你杀的这二十八个人倒是个时候,待会咋们只要咬定那二十八个人头就是这些人的就行了,这滥杀无辜的罪名即便是不能坐实,总归还是能让他顶着这个嫌疑找人骂的。既然这个兔崽子竟然敢对本王不敬,那本王给他点颜色瞧瞧也是应该的。”
荣亲王爷对着楚琳琅说完这番话,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姬弦音被骂的凄惨模样,索性也不管楚琳琅如何了,怕前面的人出去先动了手脚,立马站起身来,就朝着前面走了出去的一群人跟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