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身穿着鹅黄嫩色衣衫的李玉竹,唇瓣微动,颇为厌烦的道:“我与沈家小姐的亲事,总归是长辈们定下的,沈家小姐不愿意谈及本将军姓名,无非是闺阁女子教养良好,倒是不知李三小姐一个区区李家庶女,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过问本将军和沈小姐的事儿,李三小姐若是当真对这事儿极感兴趣,不若去端妃娘娘跟前问个清楚便是。”
李玉竹原本还嘲讽的看着慕流苏转头,以为她会对沈芝韵发怒质问清楚,哪里想到这个少年将军对这事儿丝毫无所感觉,开口的话更是让她脸色大变。
风轻云淡便将沈芝韵当初不愿谈及慕流苏的事儿说成了良好的闺阁教养,点名道姓的说自己是个区区庶女,甚至还将端妃给搬了出来。
端妃此人,虽然膝下无子,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会颇受圣宠,自古帝王恩宠,都会考虑到后宫女子牵涉的朝中党羽,如今虽然皇帝身体康泰,但是几位皇子已经成年,自然少不了朝中支持之人。
这个时候,皇帝对于后宫妃子的隆恩与否便成了一个判断的风向,但是端妃普却是个例外,一个没有子嗣作为人生凭借的女子,自然是无论如何恩宠都都不会和朝中党羽扯上关系,再加上端妃本就容貌美艳,冠绝后宫,自然也是颇得盛宠。
而另一方面,即便端妃如此受宠,宫中的贵妃也就不愿意出力去对付端妃,毕竟在她们眼中,为了这么个没有将来的女人,平白惹了皇帝恼怒实在不如何划算,只要端妃一日无子,总归到最后没资格登上那尊贵的太后之位。
所以正因为如此,端妃才成了继安妃死后再一位宠冠后宫却无人能出其左右之人,皇帝盛宠不绝,自然也就成了各方不能轻易惹恼的人,偏生这个人只有沈芝韵这么一个侄女儿,百般宠爱,若是让端妃知晓了李玉竹今日妄图借沈芝韵与慕流苏的亲事羞辱沈芝韵,便是李玉竹有天大的胆子,恐怕也难以承受端妃的怒气。
她出来捣乱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慕流苏这个该死的人会提及端妃此人,正如慕流苏所言,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庶女,本就是没有资格过问这端妃赐婚的亲事儿的。
更何况,她虽然一直与沈芝韵不对付,但是因为沈芝韵的手段,从未讨到好处,所以端妃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若是今日倘若慕流苏真的被她激怒,和沈芝韵拉成了对立面,这笔账清算到最后,最后得到惩治的,终归还是她李玉竹。
沈芝韵素来自命清高,倒是从未拿过端妃在她面前做过挡箭牌,可是慕流苏却是丝毫不避讳,径直将端妃搬出来,显然也是没心思和她废话想要速战速决来着。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让她就这么憋屈的回去,委实有些不甘心。她忽而抬眸来了一眼慕流苏,冷笑道:“英武将军何必这般说话,这本就是我们帝都小辈之间的事情,端妃娘娘又怎回与我这么个小丫头计较,更何况,我这也并不是对英语将军与芝韵姐姐的亲事感兴趣,不过是害怕英武将军娶了一个如此不心悦自己的女子为妻罢了,想来英武将军也是不会与玉竹计较吧。”
慕流苏委实是厌烦极了这些后宅女子的弯弯绕绕,肚子里一天不装些墨水,反而装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诡计,方才李玉竹话的意思,还是铁了心说沈芝韵不愿意心悦于她,问她作为沈芝韵的未来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可不就是在挑拨她与沈芝韵的关系么。
虽然慕流苏对这门所谓的亲事唯恐避之不及,但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区区李玉竹来这里叫嚷,她无意多了一个沈芝韵这般的敌人,也是无意得罪于端妃。
李玉竹这般狠毒心思,摆明了是借这件事儿家让慕家与端妃反目,她即便是动过解除婚约的心思,却也从未想要将双方的关系搞得如此僵硬。
冷笑一声,正准备回绝回去,一声极为清脆讽刺的女音便陡然传来。
“李家三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害怕流苏哥哥娶了一个不心悦自己的女子?你一个形同婢女的妾室庶女的身份,倒是哪里来的脸面操心流苏哥哥的亲事,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不成,流苏哥哥与你计较与否本公主不知道,但是本公主知晓,今儿你惹了本公主,便是别想着本公主不计较。”
姬弦音抱着糯米的手微微一顿,迤逦凤眸一刹那间更是薄凉宛若染了霜雪,初一神色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心中暗自想着英武将军的桃花委实多不胜数,今儿李毓秀的生辰宴之上,人也倒是来的挺齐。
可怜自家主子刚刚才和大有情敌之相的沈相打完交锋,慕家小姐也过来凑了热闹,这边沈芝韵这个未婚妻的的事儿还没处理完,皇宫那位刁蛮公主又乖觉出来搅局了。
这遍地的桃花,看来主子这追“夫”之路,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需要上下而求索。
李玉竹显然也没有想到这该死的楚清菱会突然冒出来,若说因为身份待遇的缘故,她才这般与沈芝韵结了梁子,那楚清菱与沈芝韵之间的过节,便与沈芝韵的身价无关,而是纯粹的就只是因为慕流苏的缘故,才导致了二人差点反目成仇。
因为这个慕流苏,二女之间的磕磕碰碰,过节来往,分毫不比她与沈芝韵之间的敌对关系差。
可是今儿楚清菱也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是几位难得的替沈芝来开口说话了,虽然她的本义外屋让慕流苏和很沈芝韵结仇反目,但是总归这件事儿还是对沈芝韵影响较大,慕流苏除了会被笑话一众,总归这事儿很快就掀很了过去。
楚清菱这么一国的堂堂公主,竟然是不惜用公主之位来压她,还说什么即便慕流苏不计较,她楚清菱也要计较。
李玉住差点没有忍住一口气怼回去,想说楚清菱你装什装,本来就暗地里和沈芝韵斗了多年,如今沈芝韵出了丑态,你楚清菱心中指不定如何高兴,又何必这般假惺惺的帮着沈芝韵说话,可不就是想要得到慕流苏侧目以待么。
心胸扭曲的人,想人的时候自然也就想的如同自己内心所想那般扭曲变态,但是李玉竹委实是想多了。
楚清菱身为皇后的小女儿,对于这个女儿,皇后虽然也的确算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是因为太子楚清越出众,皇后地位便也极为稳固,对于这么一个小女儿,也是从小就拉出了心机争斗的氛围,养的颇为心性单纯。
楚清菱爱慕慕流苏的事情,无非是因为幼时慕流苏的那一救助罢了,但是对于慕流苏,她心中爱慕,但是除了不想让别的女子嫁给慕流苏,却从未想着其他心思,即便她经常找沈芝韵的麻烦,却也是知晓沈芝韵这般的女子,也算是颇为优秀配得上她的流苏哥哥的。
慕流苏不曾说过悔婚之事儿,楚清菱心性倒也极大,并未想的过细,在她眼中,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意,便是只要能嫁给慕流苏就极好,她不在意沈芝韵如何,就算她是一个堂堂公主,也宁愿为妾下嫁,只要那个人,是她的流苏哥哥便是。
至于沈芝韵此人,毕竟是慕流苏名义上的未婚妻,她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却也知道自己插足进来颇为理亏,只要沈芝韵不抢了慕流苏全部的欢喜,她还是能够容得下的。
正因为如此,楚清菱才会觉得,连她楚清菱都能容忍的事情,一个区区李玉竹,算什么东西,也妄图借沈芝韵的事儿来侮辱慕流苏?
☆、第一百七十一章古怪
李玉竹看着楚清菱那张虽然青涩,却带着皇家独有的尊贵的面容,也是气的暗中咬牙,她今儿能够闹出这么一件事儿,原本就是因为知晓楚清菱会来参加李毓秀的啊这次生辰宴,所以才这般胆大,不惜在众人面前给沈芝韵和慕流苏二人难堪的。
哪里想到这个蠢货公主不仅不借着这天大的好机会,让慕流苏和沈芝韵闹僵,最好能让这件亲事黄了,反而还帮着这两人对自己出言冷冽。
看着这么一张冷着的公主尊容,她也只能颇为憋屈的行了一礼道:“李玉竹见过永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楚清菱虽然看出了李玉竹在像自己示好,但是看着慕流苏那张神色并不如何好看的面容,看着李玉竹的眼中自然也是带了几分厌恶,她冷声道:“李三小姐此刻应该做的恐怕不是像本公主行礼,而是像英武将军致歉吧?”
楚清菱这话一说出来,李玉竹也算是知晓了为何楚清菱没有借机闹事,反而是不惜借着公主之威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去,从她言语之间所说的向慕流苏致歉便可以窥见端倪了。
楚清菱不喜欢沈芝韵自然不是作假,不然不会只让李玉竹向慕流苏道歉,丝毫不提让李玉竹给沈芝韵道歉的事情。
但是这件亲事总归还是关乎慕流苏的颜面,她若是找了个别的借口还好,偏生找的是先前沈芝韵嫌弃慕流苏是个莽撞武夫的事儿,若是楚清菱当真借机闹事儿,不就是变相的承认了沈芝韵曾经这般想过慕流苏么,身为男子却遭了未婚妻嫌弃,委实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楚清菱虽然蠢,但是在慕流苏的事情上倒也是不曾马虎,即便是不得不帮着沈芝韵说话,她也不愿意损毁了慕流苏半分形象。
李玉竹咬了咬牙,她其实只想着让沈芝韵与慕流苏之间产生隔阂,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慕流苏在楚清菱心中地位如此之重,如今楚清菱不帮着自己说话,堂堂一国公主的威严,自然不是她一个区区庶女能够挑战的。
李玉竹脖子咬牙,却也是不得不朝着慕流苏行了一个大礼:“英武将军恕罪,玉竹不过是对先前发生的一些旧事感些许兴趣罢了,还望英武将军不要将今日之事在心上。”
慕流苏看着来的这般及时的楚清菱,眉梢挑了挑,本来也是打算借端妃的名义来处理这事儿的,倒是没有想到楚清菱这个当朝公主也来了,左右她倒也不是很想为这些女子的心机之事裙纠缠,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出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解除的亲事儿。
既然楚清菱能借着公主的身份让李玉竹安分下来,她省了些许口舌之力,自然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想来原主小时候倒是没有白救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极为可人的妹妹。
她也许没有那心思搭理李玉竹的请罪,兀自朝楚清菱轻轻笑了一声:“多谢永宁公主出言相助,公主从宫中过来,想来也是车马劳顿,如今还处理了流苏的事情,想来也是口渴了,若是公主不嫌弃,不若过来饮一盏茶歇息一会儿。”
慕流苏此言一出,初一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又低了一个度,他暗搓搓的抬眸瞥了一眼自家主子。
姬弦音此时低眉敛目的抱着糯米,艳绝美艳的眉目瞧不出些怪异,但是那周身的薄凉冷冽之意却是分毫不少。
姬弦音看似安静的抚这猫咪皮毛心中却是染了怒意,好你个流苏,楚清菱帮了你也就帮了,你倒是会客气,心性也真是极大,将一个心心念念爱慕自己的女人给扯了进来不说,还让人过来饮茶,她口渴了,难不成本公子不口渴不成。
虽然眉目间氤氲着怒火,但是总归楚清菱还是帮了慕流一个忙,姬弦音素来知晓慕流苏对这些女子的心机没有心思去搭理,她出手的话,李玉竹必然是要见血的,今日毕竟又是李毓秀的生辰宴,楚清菱出手,三言两语拦了下来,省得将事情闹大,将慕流苏推上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