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阑抚了抚他的脊背,低头静了一阵,跟着轻轻笑了。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过去的事,即使有执念心结,也并不影响生活。但梁宵执念着要替他一件一件解开抚平,他也会尽力配合。
霍阑始终没真正想明白过缘由,直到这时候,才忽然察觉到不同。
不知不觉,记忆里那些稍微触碰都会压抑着沉闷翻搅的暗色回忆,都雨霁云消,只剩下纯粹透彻的本色。
每翻出一件,都从刀变成了糖。
“录完节目我们就回去。”霍阑轻声,“所有墙都给你画。”
梁宵还在扼腕少年霍阑的不懂情趣,闻言一愣,耳朵热了热,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
小梁宵也不知道什么是极光,凭想象觉得应当和彩虹差不多,在浴室里泼墨挥洒了半天,放了一浴缸的水,还能因为对现实认知的匮乏美滋滋想象霍阑在浴缸里看彩虹的效果。
世事变迁,梁宵现在回首当年,也不很有脸再把这些操作重复一遍。
梁宵毅然划掉了霍阑的提案,却还是被“回去”两个字牵扯着心动,忍不住“录完节目回趟家吧”
这里和他们在江南的住处不远,梁宵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近乡情怯了这几天都没好意思说,眼下被霍阑提起,终归还是再按捺不下去。
梁宵念叨着这两个字,胸口都跟着沁出滚热,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抬“一块儿回去,就当怀旧了”
霍阑点头“好。”
梁宵想起自己那次回去的情形,又觉得不大放心,反悔“不行,我先回去。”
霍阑微怔“为什么”
梁宵心说我怕你回去被凄凉哭出来,看他一眼,大包大揽地拍了拍霍阑的背“不用管,交给我。”
虽说录制节目的时候不能有团队跟着,但霍阑的助理团队都还在江南,梁宵有心先同管家打个招呼,抓紧回去收拾收拾,至少把房间整理成能住人的样子。
两个人难得追忆童年一次,就算不一块儿赖床上睡一觉,也好歹要让霍阑在沙发上抱着他念念书。
梁宵自己想得津津有味,已经脑补了自己疾言厉色逼着霍总背书的画面,沉稳安排霍阑“我先回去一天,你留下给节目组补录点镜头。”
霍阑不理解“节目组为什么要补录镜头”
梁宵急中生智“这种综艺都是这样临走的时候每组嘉宾都要留一个,补录一些镜头,用来剪辑的时候填空用。”
他说得信誓旦旦,霍阑轻蹙了下眉,并没怀疑“是惯例”
梁宵“对。”
虽然暂时还不是,但人总要灵活变通。
梁宵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一会儿就去给尹导提这个建议,把它变成惯例。
霍阑轻点了下头,却仍不很放心让梁先生一个人走,慢慢替他揉着伤处,依然沉吟着举棋不定。
梁宵已经被揉好了屁股,在他唇畔熟练叨了一口,矫健跳下来,去角落里找被遗忘干净的节目组了。
尹驰困在综艺导演的思维定式里,这些天都没想到这么个曲线救国的主意,听得目光锃亮,拽着送上门的梁老师和导演组一块儿开起了头脑风暴。
山路没有灯光照明,已经黑得差不多。
霍阑在茶室等梁宵一起上山,等了半个小时,先等到了找过来的池澈。
“有些事不方便和梁先生说。”
池澈让自家艺人守在门口,拿出份资料给霍阑“这件事星冠应该也有察觉了,我们恰好和其中几个八卦号有业务往来,稍微知道得细一些”
霍阑眸色微沉,接过来翻了翻。
“岁除撞档了一部纯线上的现代剧。”池澈说,“也是大制作,签了对赌要是真撞上了,对面估计会被分走一大半的流量。”
“我们这边的事我们会彻底解决。”
池澈回头看了一眼江平潮,咬咬牙“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处理干净,不会影响艺人和剧组。”
流量战已经打得拼起了刺刀,现代人的空闲时间有限,各大a争先恐后分蛋糕,有人出来多占了一块,其他人必然吃亏。
那部现代剧已经准备好了狙岁除,江平潮作为男主首当其冲,池澈带人针锋相对了小半个月,也打听着了不少其他边角料。
“苏老师的粉丝战斗力太强,梁先生刚火起来,涌进来的新粉太多,来不及组织理顺。”
池澈看了看他“他们下一个狙的应该是梁先生”
霍阑蹙眉“狙什么”
池澈迟疑了下,低声“包养。”
梁宵身上没什么黑点,被揪出来的几个都不攻自破,只剩下同霍氏总裁不清不楚的关系和接到手软的好资源解释不清。
梁宵自身和云敛的气质相辅相成,一旦在这个环节出了岔,不少人出于对角色的幻灭,也会怒而弃剧甚至转黑。
“两个办法。彻底公开说清楚,或者压下去,咬死了没有任何关系,辟谣只是合同。”
池澈静了静“前者变数太大我们想选后者。”
池澈“三天后岁除网络首播,他们定在后天晚上十二点统一放料,星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霍阑点点头“多谢。”
“我们欠梁先生人情。”
池澈摇头“对星冠来说,选后者也更好。”
现在公开,对梁宵而言固然更能洗清包养嫌疑,却多少有些竭泽而渔。
星冠毕竟不是只有梁宵一个艺人的小公司,如果公开的过程稍有偏差,就容易被有心人指摘抨击。
星冠一旦出问题,迟早会倒回来反噬梁宵的发展。
霍阑这些天已经被苦口婆心劝了不知多少次,神色不动,颔首“我清楚。”
池澈仁至义尽,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转回来“选后一个更好,是不是”
霍阑抬眸,看着同样精英出身冷淡严苛的经纪人。
他和江平潮的事同样也拖了太久,总要解决干净。池澈已经准备好了辞职声明,看看门外的艺人,勉强笑了下“更稳妥,不会出错”
霍阑“我喜欢他。”
池澈一滞。
霍阑素来寡言,神色却平淡笃然得不容置疑。
“我和他都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霍阑“我不认为这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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