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大叫一声抬脚便跑,一名禁卫离他最近,举起手中钢刀照着他的后背便是一刀,杨国忠惨叫一声,扑倒在雪地上,兀自往前爬行。十几名禁军士兵一拥而上,手中刀剑起落不休,杨国忠开始还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片刻后,便无声无息了,全身上下被砍的稀烂。
陈玄礼冷声下令,将他尸首拖回驿站,“接下来要解决那两个骚娘们了。陈道干,你去解决秦国夫人,我去解决韩国夫人,两个骚娘们一起宰了。赵郎将,你去杨国忠住处将他的几个儿子个妻妾一起砍了,包括仆役婢女一个别留。”
“属下遵命!”陈道干和赵郎将齐声应诺,带着众人快速下山回到驿站之中。
……
进了马嵬驿之后安顿在韩国夫人旁边的院子里之后,秦国夫人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策,想着去告知杨国忠事情的不对劲。但她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她发现她的院门外早就被禁军看守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离开半步。提出要去见贵妃娘娘的要求也被严词拒绝,秦国夫人深知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了。
草草的吃了几口东西后,秦国夫人便吩咐吹灯假装早早的睡下,院子里顿时一片黑暗。秦国夫人将两名贴身的婢女叫到了房里,低声跟他们说话。这两名婢女是青云儿和紫云儿离开之后补到秦国夫人身边伺候的,也都跟着秦国夫人多年,身上也都有些武技。
“红豆儿,绿叶儿,你们两个听好了。”黑暗之中,秦国夫人和两名婢女躲在屋子的角落里,秦国夫人低声说话。
两名婢女都很紧张,她们还从未见过夫人是这般谨慎紧张的模样,两人都瞪着眼睛仔细听着秦国夫人说话。
“听好了,此事极为重要。今晚,恐有人对我杨家不利。你们也定都看到了,从午后到现在,我们其实都已经被软禁看守了,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夫人,那咱们怎么办?”红豆儿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也毫无办法。如果有事发生,目标一定是我,你们可以趁机逃脱。我要你们逃脱出去之后立刻去找王节度使的兵马,告诉他我们都在马嵬坡,要他领军前来救人。这是我要对你们说的话,你们两个无论谁逃出去了,都要办到。听到了没有?”秦国夫人道。
“可是,夫人你怎么办?”绿叶儿低声叫道。
“我是走不脱啦,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杨家人,我自然逃不脱。”秦国夫人叹道。
“不成,我们怎么能留下夫人一人在这里?夫人,我们想办法去见陛下,陛下一定不知情,陛下不会不管的。”
“傻瓜,能见到陛下还说什么?正因为他们连陛下和贵妃都不让我见,我才心中生疑。或许连陛下和贵妃都有危险。莫说了,照我的话去做,红豆儿,绿叶儿,一会儿你们穿套马夫的衣服出去,就说是拉马儿去饮水。他们必有人跟着你们监视,你们到了外边便杀了他们直接逃走,带着王节度使来救我们。想救我只有这一个办法,知道么?”秦国夫人低声道。
“夫人……可是你……”
“你们不听我的吩咐是么?那我便去叫别人帮忙。事到如今,连你们都不听我的了,也罢。”秦国夫人佯怒道。
“夫人息怒,小婢答应了便是。”红豆儿和绿叶儿忙道。
秦国夫人这才面露微笑,正欲说些什么,猛听得外边喊杀声骤起,三人顿时惊了一跳,忙起身来到窗口窥伺。但听外边喊杀声震天,刀剑交击咒骂呵斥之声交织。打斗声从自己的院门前经过,一直蔓延到西门外。
三人面面相觑,就听外屋一名婢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压低着声音叫道:“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秦国夫人忙现身出来,问道:“怎么了?外边发生了何事?”
那婢女惊慌道:“夫人听到外边的打杀声了么?小婢在院门口偷瞄了几眼,原来是……原来是陈玄礼大将军带着禁军在追杀相国老爷呢。相国老爷带着护卫在抵抗,一路杀到西门去了。好多禁军啊,怕是有上千人。”
秦国夫人脸色发白,喃喃道:“祸事真的来了,天大的大祸。”
红豆儿和绿叶儿也呆立无语,秦国夫人瞬间恢复了过来,急促道:“快,按照我说的去做,一会儿怕是便要轮到咱们了。”
红豆儿和绿叶儿忙手忙脚乱的去准备,秦国夫人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外边火把晃动,听着外边喊杀之声震天,浑身冰冷如坠冰窖。陈玄礼追杀堂兄,堂兄定难幸免,然后便是自己和大姐了。陈玄礼敢这么做,要么是叛乱,要么是奉了陛下之命。陛下是不可能下令杀杨家人的,那么便只能是叛乱了。然则不仅是自己和大姐还有堂兄,搞不好贵妃都难幸免了。
“夫人,院子外边多了好多人,都拿着火把围着咱们。”院子里的仆役惊慌前来禀报。
秦国夫人淡淡道:“知道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若是有人进来,你们自求多福,找机会逃得性命吧。”
秦国夫人挥退众人,独自站在门口,如大理石般凝立不动。
夜风冷入骨髓,秦国夫人只穿着夹衣外罩裙琚,连厚实的棉衣都没穿,也没有穿罩衣。但她似乎丝毫不觉寒冷,就那般站在冷风之中,任冷风吹起裙角,吹起散落的云鬓,眼望黑漆漆的天空一动不动静静等候。
第736章 马嵬(三)
一片嘈杂声中,陈玄礼率领禁军士兵回到马嵬驿站之中。赵郎将率百余名禁军冲进了杨国忠落足的院子里,里边早已乱做一团。杨国忠的大儿子太常卿兼户部侍郎杨喧以及他的小儿子杨曦正陪着杨国忠的夫人裴柔并一干女眷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赵郎将抬脚“哐当”一声踹开了院门。杨喧强自镇定上前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相国居住的院子,你们想造反么?”
赵郎将一言不发,上前手起刀落,将杨喧砍杀在地。杨家众人惊吓大哗,赵郎将一挥滴血的长刀喝道:“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禁军士兵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刀枪齐下,血肉纷飞,杨家众人无论长幼男女,顷刻间血肉模糊尽数惨死于刀剑之下。
禁军士兵们冲入屋内搜寻仆役婢女,见到一个杀一个。不少士兵开始拆卸院中的车马,将金银细软之物往怀中乱揣,你争我抢乱作一团。
陈玄礼率数百禁军来到了韩国夫人的院子里,韩国夫人和一干人等早已躲在了房内不敢出来。陈玄礼一声令下,禁军们先将韩国夫人的仆从三十余人尽数斩杀,之后冲入屋内,用刀剑剁开屋门,将韩国夫人披头散发的揪了出来,命她跪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韩国夫人颤声道:“将军,我犯了何罪?国忠如何了?”
陈玄礼冷声喝道:“夫人,你犯的罪大了,你杨家害的天下人都不得安生,亏你还问出这话来。杨国忠么?你瞧瞧外边旗杆上吊着的是谁?”
韩国夫人抬头朝外看去,只见远处的驿站门前的旗杆上,风灯摇弋之下,一具黑乎乎的尸体被悬挂其上,在旗杆上飘来荡去的摇晃。韩国夫人大叫一声,几欲晕厥。
“贱人,你在京城的名声烂透了,和死去的虢国夫人一样,将我大唐京城弄得乌烟瘴气,今日你们杨家气数已尽,你的大限到了。”陈玄礼冷声喝道。
韩国夫人双目流泪道:“罢了,早知有今日,求将军留个全尸。”
陈玄礼笑道:“偏不如你的意。”说罢手起刀落,将韩国夫人的人头从颈上斩落,滚于泥污之中。
陈玄礼在韩国夫人的尸体上抆抆刀上的血迹,正欲说话,一名禁军士兵匆匆而来禀报道:“大将军,太子殿下派人请您去正厅内宅,陛下召见。”
陈玄礼哼了一声,吩咐周围的士兵道:“搜一搜,不能放跑一个,所有杨家之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说罢阔步而去。
……
在杨国忠的妻儿家小以及韩国夫人等人喋血之时,中郎将陈道干带着百余名禁卫也冲入了秦国夫人的院子里。陈道干看到了秦国夫人正静静的站在正房前的台阶上,表情平静,倒是有些意外。
“陈道干见过夫人。”陈道干倒是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么?”秦国夫人静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