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的蛰伏终于有了回报,月圆之夜,他们从门缝里看到了王源咋咋呼呼的带着家中的所有人举着火把扛着绳索出门的情形。他们特别注意了人数和面孔,确定了他们几乎倾巢而出了,立刻意识到这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于是在忍耐了半个时辰,确定他们没有回头之后,胡五郎朝着最后的一片薄墙踢出了决定命运的一脚。将他的一只脚从屋里伸到了屋外的月光之中。众人像是土拨鼠一般的一起动手,片刻将墙洞拓宽到容人进出。身材最瘦小的一人率先像贞子一样爬进了月光洒满的前院之中。
其余人鱼贯而出,第一次在没有黄三催促的情况下,六名囚徒主动来到了院子里。无暇多想,拖着当朗作响的脚镣,他们迅速冲向院门门楼处。因为他们知道,看门人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头儿,好像是黄三的亲爹,这样便不用费力翻越丈许高的围墙了,因为那围墙高也就罢了,顶上有他们亲手放上去的荆枣和瓷片,弄不好会死的很难看。而且既然有现在就杀人报复的机会,为何不现在就动手呢?
胡五郎双眼冒着光,带着众人拖着镣铐迅速本向院门口,他们也看到了看门人推开门房朝这边看的样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可以想象他脸上的惊慌。目前来看,这次逃走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站住!你们……不能……走。”前方的一棵黑魆魆的一人高的木桩忽然说话了,而且口音还很怪异。
胡五郎等人吓了一跳,那木桩移动了,走到了月光之下,依旧看不清面目,但一排白牙一张一合倒是看得真切。
“你们……会屋子里去……你们是囚徒。”黑影道。
胡五郎等人终于明白了过来,居然忘了这屋子里的一个新客,那名前几日进来的昆仑奴王大黑,他的屋子就在柴房附近,怕是他听到了动静被惊醒,所以出来拦阻。
“滚开,黑鬼。爷们不想杀你,你若多事,要你的命。”胡五郎叫道。
王大黑摇头道:“不行,你们不能走,你们瞒着主人偷跑,这不好。”
“去你娘的。”众人齐声喝骂,有人已经摸到了地下的几块石头和棍棒,朝拦住去路的王大黑冲了过去。
第160章 降服
忠诚能干吃苦耐劳的昆仑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面对气势汹汹上来的六人,王大黑的选择不是逃走,而是奋力迎战。但即便皮糙肉厚,面对胡五郎等六名穷凶极恶之徒,胜算没有。
片刻之后,王大黑的头上身上已经落上了雨点般石头木棒拳头,他大声的用听不懂的话嚎叫着,抱头躲避着众人的攻击。胡五郎朝他的肚子上猛踹几脚,看着王大黑像木桩一般的倒在地上,制止住其余几名正拳打脚踢的人,啐了口吐沫道:“算了,别耽误功夫,赶紧逃出去要紧。出去后往南门边上的铁匠铺去,先弄断了脚镣再说。”
众人住了手往院门处走,猛然间王大黑从地上爬起身来,伸手抱住胡五郎的大腿,连声吼道:“不能走,你们不能走。”
胡五郎怒从心中起,从旁边一人手中夺过石块来回身拍在大黑的头上,模糊的月光下可见数条黑线从王大黑的额头留下,显然是流出的鲜血。
王大黑兀自抱着不松手,脑袋摇摇晃晃的发晕,手上却一点没松。两只大手掐进了胡五郎的腿肚子肉里。
胡五郎怒骂道:“不想要你性命,你这黑驴自己找死,再不放手可休怪爷们心狠手辣。”
王大黑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根本就不想放手,依旧紧紧抱住胡五郎的腿,胡五郎咬着牙齿举起手中的半截柴刀来,月光下的面孔开始扭曲,猛然间一刀砍下,柴刀锈迹斑斑的残刃砍入王大黑的肩头,王大黑大叫一声,肩头血如泉涌。
“叫你找死。”胡五郎怒骂着想抽出柴刀来继续砍,却发现柴刀卡在了王大黑的骨头里,于是用力的摇晃着往外拔。柴刀的刀刃和骨头之间发出咔咔的摩抆之声,硬是搅动着将柴刀拔了出来,二次举起朝着王大黑的头顶猛劈下去。
虽然柴刀只剩半截,而且刀刃锈迹斑斑,但这一刀砍下去必要了性命无疑。周围五人像是嗜血的野兽,鼻息咻咻的看着这场面,回想起当初扮鬼杀人的情景,心中的恶魔彻底复活。有人甚至带着残忍的笑容看着柴刀劈下,期盼着脑浆迸裂的情景。
“啪”的一声异响过后,众人期待的刀落骨碎脑浆迸裂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听见当朗一声,柴刀从空中落下,差点砸到了一人的脚踝。
“啊!”胡五郎一声惨嚎,夜空中显得凄惨无比。
众人大骇叫道:“五郎,怎么了?”
胡五郎左手抱着右手的手腕,手腕插着亮晶晶的一物,周围淋淋漓漓鲜血横流。
“啊。怎么了?怎么了?”众人兀自搞不清状况。
胡五郎怒骂道:“我中暗器了,他娘的,快救我。”
众人惊愕四下张望,惊慌叫道:“谁……谁发的暗器?谁啊,谁啊。”
斜上方屋顶上,一个女子声音淡淡传来:“早该取了你们性命,有人以为你们会改过自新,要饶你们一命让你们做苦力恕罪,但终究是狗免不了吃粪,辜负了某些人的好意了。”
众人惊愕循声看去,屋脊上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在西沉的月亮映衬之下静静而立,手中短剑寒光闪闪,衣袂在夜风中缓缓飘动。
“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这下子上天入地也无门路了,逃生计划彻底失败。
“哎,表姐,你不好背后嚼舌头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当初不愿杀他们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机会,不是么?”院门处一盏灯笼亮起,一个身影提着灯笼,一手攥着一根树棍缓缓而来。
屋顶上的女子愣了愣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们呆在后面吗?”
王源将灯笼挂在前方的一棵新栽的枣树的树杈上,笑道:“我爱瞧热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我家里捣乱,所以便忍不住跑来了。”
屋顶上的女子啐道:“哪有瞧这种热闹的,当心他们狗急跳墙。”
王源道:“正好拿他们试试招,也好看看你教的这些武艺管不管用。”
屋顶上的公孙兰啐道:“当然有用,就怕你学艺不精,可不是我功夫不好。”
王源大笑,将木棍轮了轮道:“有道理。”
两人一上一下自顾自的对答,完全没将一众囚徒放在眼里,众囚徒既惊慌又痛恨,不知如何是好。
“拼了,反正是个死,拿了那小子可以当人质,没准可以脱身。”胡五郎低声喝道,同时咬牙忍痛用左手将柴刀拾起来。
众人知道出自之外再无其他机会,唯有拼命一途,于是相互对视纷纷点头,猛然间爆发出大喝之声,举着石块木棍一窝蜂朝王源冲来。王源在他们的眼里还不是什么威胁,六个对一个,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论体格,王源和王大黑简直不能比,王大黑还不是上手便被打翻在地。
王源笑道:“吃柿子捡软的捏吗?屋顶上那个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这可不是英雄好汉。”
胡五郎怒骂道:“去你娘的,老子们被你囚禁这么多天,今日要扒了你的皮。”
王源叹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你们是不想活了。”
“去你祖宗的乌龟王八蛋。”众人七嘴八舌的大骂,顷刻间冲到王源身前,石块木棒柴刀朝王源身上招呼过去。
王源第一次面对群殴,虽然不惧,但也有些慌乱,躲避之间,身上居然挨了一石头,疼的直龇牙。
偷眼看去,见公孙兰站在屋顶上毫无相助之意,于是手忙脚乱的大叫道:“表姐救命,袖手旁观可不好。”
“打不过这些人,你还学什么武艺?这些都是三脚猫。”公孙兰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