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鉷胖胖脸上的肥肉抖动着,咬牙问道:“确实,这一手我们倒是没想到。圣上答应他没?”
李林甫叹道:“没答应老夫还说什么?李亨的理由很充分,韦氏娘家有谋逆嫌疑,故而韦氏不适合在太子府,按照大唐律婚嫁七出之法,太子要休了韦氏也是按律而为。”
王鉷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啐了一口吐沫道:“哎,这么一来,可没法再把火往他身上引了。”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所以老夫说,你们都小看了太子了吧,太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他老谋深算确实有些抬举,但说他果决无情,心狠手快,你们怕是没什么异议吧。经过此事,也教你们学个乖,对付李亨,可不是和弹劾朝中某个什么官员那么简单。虽然我们看似占据上风,但其实我们可没什么优势。”
王鉷杨慎矜点头称是,脸色甚是沮丧。
李林甫重新坐下,摆手道:“你们也不用太丧气,这一次我们还是有收获的,韦坚和皇甫惟明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太子为了自保甘愿断臂,元气也是大伤的。他不是要撇清干系,为表示清白还请求圣上再次彻查韦坚和皇甫惟明一案么?也许他是以进为退,料定此案已结,圣上或者不会再重新考虑彻查此事。但我们大可将计就计,让他的两只手臂断了便永远接不上,若能如此,对我等便是大大的胜利。”
杨慎矜低声道:“将计就计?相爷的意思是,索性要求再次彻查此案?”
李林甫点头道:“对,明日你和王鉷便上奏,艳名此案疑点颇多,要求重新彻查。但这一次一定要注意,太子已经撇清干系,所有通向太子的线索一律放弃,只查韦坚和皇甫惟明。这样一来,圣上便不会再有什么担心,更不会替太子掩饰什么。我需要的是能让韦坚和皇甫惟明死的证据,这一次老夫要在太子的眼前杀了韦坚和皇甫惟明,让他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
王鉷赫然起身道:“相爷好计策,这叫抽丝剥茧,先将太子的左膀右臂跺了喂狗,之后咱们再有机会的时候,他便无还手之力了。而且这么一来,太子对同党见死不救,必会丧失人心,他手下的人怕是也个个担心会成为下一个韦坚和皇甫惟明了。”
李林甫嘿嘿而笑道:“跟老夫斗,他还少吃了几年饭。他不是喜欢休妻么?老夫心中已有计较,不久后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倒要看看他要休几次妻。”
杨慎矜喜道:“相国又有新计谋了?”
李林甫摆手道:“莫打听了,该要动手时,老夫自会跟你们详细交代,现在要做的便是剪除韦坚和皇甫惟明。不仅是他们两个,今日诗会上李邕那条狺狺狂吠的老狗,裴宽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李适之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们也都要死。老朽不想再等了,他们全部都要死,一个也活不成。”
王鉷杨慎矜吉温等心头狂跳,眼神中充满了兴奋。
“还有那个王源。”王鉷喘着粗气低低道,眼神放光,活像一条嗜血的饿狼。
……
半夜时分,王源迷迷糊糊头疼欲裂的醒来,入目是只见一方洁白的帐顶,身上盖着柔软的被褥,只是鼻间萦绕的是刺鼻的酒气。王源欠身怔怔撑起身子,回想了一下情形,片刻后自嘲的摇摇头。
左相府的酒宴上自己被灌了很多酒,虽说大唐的清酒度数不高,但王源的酒量只能算马马虎虎,一盅盅的喝下去也很快便醉倒了,而李适之李邕裴宽等人显然酒量甚豪,王源依稀记得他们三个喝的比自己多得多,印象中自己倒下的时候,三人还在推杯换盏的相互敬酒说笑。
王源觉得口干舌燥,探头看看帐外的长几上有茶壶茶盅,于是想爬起身来弄些水解渴;待下了床时,迟钝的脑袋才觉原来这里不是柳园,而是陌生的一处房舍。
门外边传来脚步声,一名梳着双寰的婢女举着烛台推门走了进来,见王源坐在床边,忙道:“王公子,您醒啦。要起来么?奴婢伺候你起来。”
王源揉着额头四下打量道:“这里是何处?你是何人?”
那婢女道:“回禀公子,这里是左相府二进的宅院,不过从现在起这宅院便是您的新家了。奴婢叫青豆儿,是相爷吩咐照顾公子的。”
王源揉着眉头道:“我不是住在柳园么,我的包裹东西都在那边呢?”
婢女青豆儿捂嘴笑道:“公子不用担心,东西都取来了,小婢给你整理好了放在那边箱子里呢。”
王源哦了一声道:“我是怎么来的?左相李太守裴尚书他们呢?”
青豆儿摇头道:“公子醉着酒怕是不记得了,相爷和裴尚书李太守他们亲自送你来的,临走时你还跟他们打了招呼了呢。”
王源皱眉使劲的回忆,但却没有丝毫的印象,只得苦笑道:“好吧,既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说罢挣扎着下地来,你婢女忙上前搀扶,王源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口渴的紧,想喝口水罢了。”
那婢女忙道:“你莫动,奴婢帮你倒茶。”
说罢忙去桌上倒了杯茶端来,王源闻到了茶水中的葱蒜酱醋的味道,顿时眉头紧皱,只是口渴的实在厉害,头疼的也很剧烈,于是憋着气咕咚咕咚喝下去;虽然味道怪,但还是能解口渴的,喝完后感到身子舒服了许多。
“才三更多,公子睡吧。”青豆儿的声音有些奇怪。
王源无所察觉,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躺下,闭上双眼。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那婢女出门的脚步声,但很快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于是睁眼往床边一看,顿时惊讶的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只见那婢女青豆儿衣服脱的只剩下小衣,胸前大腿上白花花的肉晃得王源眼晕,抹胸之处双峰高耸,可看到两侧明显凸点。
“你干什么?”王源惊问道。
青豆儿红着脸低头道:“相爷吩咐奴伺候公子,公子若不嫌弃……”
话未说完,王源摆手大叫道:“出去,出去。”
青豆儿愣了愣旋即脸色惨白,慌忙抱起衣物捂脸奔出房间。王源咽着吐沫愣了半晌,才平息了心情,脑海里全是刚才的香艳景象。
这婢女长相也还清秀,身材丰腴健美,特别是胸前双峰绝对有料,王源不得不承认对自己有吸引力。但王源一想到这是李适之安排的,便隐隐觉得不对味儿,于是脱口而出无礼的将那婢女喝了出去,心中兀自对李适之为何这么做很是不满。
第55章 上宾
次日清晨,王源饱睡醒来,精神奕奕;那婢女青豆儿听到王源起来的动静探头进来,两人照了面都略有些尴尬。
“王公子,洗脸漱口布巾都准备好了,需要奴伺候您么?”青豆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源道:“洗漱我自己便可,烦请姑娘一会给我结个发髻便可。”
青豆儿甚是高兴,总算王源允许自己伺候梳头,似乎是原谅了昨夜的事情了。青豆儿其实也很无奈,她是左相府中的奴婢,相府之中有贵客来时,似她这种身份的婢女被命令陪寝也是寻常之事,她们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是陪寝之时大多都是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大快朵颐,甚少遇到像王源这般厉声呵斥出去的,青豆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王源不高兴了。
要知道,昨夜李适之可是郑重的告诉自己要好好的伺候王源,让王源开心高兴,若是伺候不周,怕是要吃到严厉的责罚。现在王源面色和气,青豆儿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洗漱完毕,梳理发髻完毕,王源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一身锦缎长衫,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棱角分明的俊俏脸庞,看上去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青豆儿端来早点,都是些精美的糕点之物,王源意识到自己的待遇已经大大的不同了,但不知为何却怀念起永安坊的黄米粥和文大娘家的芝麻饼来。
正吃着,院子外有笑语声传来,王源抬头看去,却是柳熏直和梁思归二人联袂而来。两位相府管事红光满面,远远便拱手施礼。
王源抆手抆嘴起身来还礼,柳熏直直挥手道:“二郎自管吃,不用管我们,我们等你吃完。”
王源拍拍肚子笑道:“吃饱了,两位先生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