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项内容是在迁都南京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如今正式定都南京,自然要先把这些已经在筹备的事宜批准下去。
之后,吴绍霆还发布了几项人事任命,首要的就是将吴佩孚从军队中抽调出来,任命为总统直辖参谋副官。他知道吴佩孚是中国少有的战略名将,尽管如今还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壮年年纪,但相信日后一定会有更大做为,有必要先放在自己身边加以笼络。
接着他又特意把之前湘赣鄂会战的降将发去电报,全部调入南京先行做为后备人才监管,等待日后整编全国军队时再加以任用。这些降将当中,他最重视的还是湖北一战几位北洋战将,徐树铮、蔡成勋、朱泮藻三人,尤其是徐树铮,虽然之前在广州和北京时有过冲突矛盾,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襄阳一战足以见证对方的军事功底,日后大有可用之处。
晌午时,宋教仁匆匆的由中堂赶了过来,他表情略显踌躇,走进办公室时步履还有几分急促。吴绍霆正准备派人去通知宋教仁,下午召开一次政府工作会议,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及这件事,宋教仁抢先一步说了道:“震之,刚刚收到消息,孙逸仙率领中华革命党的众人已经在上海下船了。”
吴绍霆怔了怔,虽然这件事他早有预料,不过此时仍然觉得有些唐突。他镇定自若的笑了笑,说道:“到了就到了吗,孙先生回国是好事,可惜他事先也没有任何通知,要不然我还会派人去迎接呢。”
宋教仁拉开大总统办公桌前面的座位坐了下来,认真的问道:“震之,你应该知道孙逸仙这次回国是要参加国会大选的,而他本人也绝对是抱着竞选大总统的心思,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吴绍霆笑问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总统大选本来就是公开竞选,孙先生算得上是民国着名的政治活动家,总统大选有他的提名那是情理之中。”
宋教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真是看得开。你知道不知道,大前天胡展堂先一步回广州了,具体在做什么我还不清楚,不过听说他是在积极拉拢广东的士绅。我还听说胡展堂特意跟广东省长谭组庵见了一面。”
吴绍霆倒是不清楚这件事,三天前他还在前往上海的轮船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不疾不徐的问道:“渔父兄,看样子你似乎对这件事很担忧呀?难道你还在为当年国民党的事介怀孙先生吗?”
宋教仁有些生气,不过依然空着自己的情绪,他说道:“难道我是这样没气量的人吗?无论如何,既然当初的事情已经发生,我自然只能从容的去面对。外人都以为我与逸仙是志同道合的一路人,是坚定不移的革命同仁,没错,在推翻满清统治的革命时期,我确实与逸仙有着共同的政治宏愿。可是革命成功之后,我跟逸仙的政治意见截然不同。之前我主张政党政治时,孙逸仙就一直反对,如今联合政府有了着落,他又从日本赶回来号召政党政治……唉,你说说,这到底算哪门子的事?”
吴绍霆已经听明白了宋教仁的意思,心中不禁宽慰起来,只要在国民共进会里有宋教仁支持自己,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色有几分凝重,说道:“渔父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即便如此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以我们国民共进会目前的声势和地位,国会大选应该不会有差错。”
宋教仁叹道:“震之,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吴绍霆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宋教仁继续说道:“我担心的不是国会大选,而是我们国民共进会内部呀。国民共进会之前大部分都是国民党的党员,其中大部分高层又是广东籍,他们与孙逸仙的关系很密切,当初是因为二次革命失败孙逸仙出走日本,这才留在震之你的麾下任职。现在孙逸仙回来了,我很担心中华革命党会来拉拢这些昔日的旧人,弄不好反倒会让我们国民共进会分裂。”
吴绍霆明白了宋教仁的意思,他虽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心里也丝毫不在乎这一点,如果国民共进会的一些成员对党组织不忠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剔除党籍。他把问题看得很简单,国民共进会并非因为有这些人才会壮大,而是这些人跟着国民共进会才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们接受孙中山的示好改投中华革命党,自己不仅不会挽留,还会立刻把这些人调出中央政府。
“此事确实有些枣手,”他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顺着宋教仁的意思说道,“渔父兄,这件事我希望你与云公好好协商一番,尽量做好共进会成员的思想工作。如果党内的一些人真的留不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不能强人所难吧?不过就算党内出现诸如此类的情况也无妨,相信能留下来的人都是真心实意的人。”
“希望如此吧,如果真让孙逸仙挖走了党内的人,大不了再重新发展。关键还是震之你,我最怕的是国会普选时党内出了状况,到最后竞选大总统时会有隐患。”宋教仁忧心忡忡的说道。
“渔父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在大选上用点心,到处走动走动,办几场竞选演讲。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相信北洋公党那边也宁愿支持我参选大总统。”吴绍霆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有信心就好,我这几天会跟云公好好合计合计。”宋教仁说道。
“哦,对了,另外我还正要找你商议一些公事。”吴绍霆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昨天晚上起草的国会规整方案找了出来,递到宋教仁手里,“你先看看这个。”
宋教仁大致的翻看了一遍,颇有兴趣的说道:“震之你倒是有心,开始关心国会体制了?你这套职能规范倒是很详细,而且两院相互平衡职权和监督,真是很好啊。”
吴绍霆笑道:“唉,其实这个制度我也是突发奇想。渔父你先拿回去看着补充修正一下,然后再以大法官的身份将这些职权加入宪章,到时候在正式立法会议上交给国会审议。”
宋教仁欣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是好事。”
吴绍霆问道:“关于中华民国新宪法起草进程如何了?”
宋教仁认真的说道:“倒是忙得厉害,之前在梧州时进行了一部分法案的论证,不过后来因为迁移的缘故,很多提案部门是陆续搬迁,所以委员会那边一下子乱了阵脚。”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真是辛苦你这位大法官了。反正此事不必着急,众议院普选结束还有参议院的普选,再者各省谘议局的建设也得一步一步展开,咱们中央这边还要派人下去一一监督和指导。”
宋教仁认同道:“是啊,不过为了坚定百世基业,一切总得稳扎稳打。”
吴绍霆又道:“待会儿通知政务院,下午我要召开政府工作会议,有一些要紧的事要等着讨论和决定。”
卷六:大国战 第736章,对话吴佩孚
在下午的政府工作会议上,吴绍霆主要公布了对全国各省省制的改革方案,决心将结束军政府的政治阶段,推行大选之前的“预备宪政”思路。在最新的省制方案里,将在全国各省陆续取消督军之职,以军务总督暂代,同时将各省民政长统一规定为“省长”,强调省长与军务总督同级不同权,逐步实现军政分离。
为了巩固和提高省长的权限,吴绍霆在方案提出肃清财政的系统工程,下大功夫规范全国各省的财政制度。规定财政权归属省长管辖,各省的收入细分为国税和地方税务,逐步取消军队长官干涉民政和独揽财政收入的局面。
在提高省长职权之外,还将对各省军队进行分权,军务总督拥有带兵权,而预备役和兵役则归各区司令部所有。每年各区司令部批准招募的新兵,在招募结束之后统一由国防部负责分配训练,采取各省兵员交换的方式,完成训练的新兵未必分配到原省服役。此举不仅仅是为了限制各省将领私自扩充兵力,更重要的还是让兵员适应不同地区的气候环境,以免战争时期东西南北的兵员因为水土不服而无法作战。
军队的军饷、粮草和物资全部由中央政府和省政府共同负担。省政府对军队进行监督和论证,由此申报每年各省的军费预算。中央政府则负责审核各省军费预算,再通过预算来对地方军队进行调控。
这仅仅只是吴绍霆第一阶段削减兵权的手段,在国防军完成建制之后,他还会更进一步打压地方武装,彻底的将地方武装转变成半预备役化的共和国卫队。
对于这份改革方案,政府各个部长无一不是积极赞同,这些资产阶级政客们巴不得尽快完成中央集权,消灭所有地方军阀割据的局面。
之后,吴绍霆公布了各省代理军务总督和省长的人选名单,除了自己有能力掌握的南方诸省是严格按照新改革方案执行之外,对于北方的势力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保留。改革方案可以先公布出来,但在执行时总得按部就班。
基本上在他无法直接掌握的北方诸省,军务总督和省长都是一路人,比如安徽军务总督倪嗣冲,省长则还是军政府时期倪嗣冲的手下刘道章,再比如山东军务总督靳云鹏,省长则是前军务会办张怀芝。如此以来军权、行政权、财政权以及监督权还是由当地势力一手掌握,只不过是名义上有所变化而已。
散会之后,各省代理军政长官的名单送到了丁家花园的参议院,经过参议院审议之后正式生效。这份代理名单仅仅只限于大选之前,等到中央政府正式确立之后,各省省长又谘议局选举产生,到时候的名单才会去掉“代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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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八日早上,在总统府东朝房休息厅里,吴佩孚穿着一身国防部配发的卡其色军装,有些别扭的站在仪表镜前上下整理,他知道这套军服沿用的是粤军部队的材质和风格,尽管质地摸上去很上等,可毕竟自己穿习惯了北洋军的行头。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用力拉了一下军服的下摆,然后拿起军帽端端正正的戴上。
没过多久,总统官邸侍从来到东朝房寻到吴佩孚,告知吴执政正要接见他,于是带着吴佩孚径直前往总统官邸。经过通报之后,吴绍霆在私人会客室接见了吴佩孚。
一见面,吴佩孚“啪”的靠脚,规规矩矩的向吴绍霆敬了一个军礼。
吴绍霆笑着站起身来相迎,热情的与吴佩孚握了握手,说道:“子玉兄真是我国军楷模,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军人的礼仪。”
吴佩孚不亢不卑的说道:“吴执政言重了,只不过是在下的习惯而已。”
吴绍霆说道:“子玉兄坐吧,今日算是你第一天到任,稍后我会安排一间办公室由你使用,至于幕员助理的人选子玉兄可向内务部寻人。”
落座之后,吴佩孚还是一副不带感情的表情,三个月之前他还在与南方作战,没想到三个月后的今天却是另外一番景象,着实令人唏嘘不已。当然,他对吴绍霆调任自己出任参谋副官一职也颇有怨念,他一心一意投入在军中事务上,就连曹三哥都荣升集团军总参谋长,还以为自己能跟着一起打理集团军的事业,没想到结果竟是这般出人意料。
“子玉兄,”吴绍霆看着吴佩孚,不动声色的说道,“看得出来,你似乎不太愿意坐在办公室里,对不对?”
吴佩孚怔了怔,虽然他心里很像承认这一点,不过自己的原则是很坚定的。
“吴执政,实不相瞒,在下以前读过些许圣贤书,侥幸中了乡试,若非因为家境苦寒在下也绝不会参军。无论是文职还是武职,只要有在下的用武之地,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