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翌日江窈五更天便被连枝强行服侍起身,穿戴整齐后去了国子监。

她刚在正中央的宝位坐下,桌子上居然一共放了三份身世文。

第一份是她自己潦草写的,第二份是连枝代笔,至于第三份,则是世子秦正卿给她写的。

江窈被这波操作震惊的目瞪口呆,那一刻更是深深的感受到到他们为自己可谓是操碎了心。

但江窈没来得及管身世文的事,因为她正在撑着脑袋不让自己睡回笼觉时,指尖不小心抆过耳垂,发现她今天只戴了一边的流苏坠子。

另一边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迷迷糊糊坐在梳妆镜前,连枝一时疏忽,还是掉在来的路上。

秦正卿当即就觉得她小题大做:“不过是个耳坠子罢了,鸡毛蒜皮大的小事,公主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连枝几乎快把四方堂翻了个底朝天,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原是公主去年生辰时郑太后的贺礼,那可是郑太后的嫁妆呢。”

一时间,整个四方堂的同门无一不在掀桌子翻板凳,替江窈找起耳坠来。

以致于,谢槐玉漫不经心站定在门窗外,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第19章

晨光微熹,薄薄的阳光透过窗栏,映在江窈鬓边的簪花上,平添了一抹韶艳靡丽之色,浓墨一般的青丝,愈发衬得她肤白若雪。

从谢槐玉的角度看过去,她小巧玲珑的琼鼻秀挺,嵌在饱满月牙似的杏脸上,扑朔的眼睫微翘,浓密的埋在秀气的柳叶眉下,一对精致的桃花眼,流转眸光里透着一股子灵动。

实在太容易让人联想到相府里新栽的秋海棠,明明含苞待放,却娇艳欲滴,晨雾里湿漉漉的露珠打在花瓣上,沁香无比。

他这样想。

江窈正站在讲案上,对着底下颐指气使。

直到众人的动作渐渐停止,空气仿佛也慢慢凝固。

她一头雾水,连枝一脸错愕的杵在原地,唯独秦正卿对着她开始挤眉弄眼。

江窈选择和他继续大眼瞪小眼:“何必个个都担惊受怕的模样,不过是一副耳坠子罢了,回头我费两句唇舌同皇祖母卖个乖便相安无事。”

秦正卿猝不及防撞进一汪寒潭似的眸光里,谢槐玉明目张胆的打量起他。

他觉得自己真是足够仁义,顶着巨大的鸭梨,尝试着用恳切的眼神示意江窈不要再往下说。

而江窈看在眼里,只当他是欲哭无泪。

她脑筋转得素来很溜,谢槐玉今日要来国子监正式当值,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凭空冒出来个右相秦栋。

偏偏秦栋的独生儿子又在国子监念书,指不定要怎么被收拾呢。

江窈对他深表同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和秦正卿的同袍友谊都愈发深厚起来。

“你大可问一问连枝,在宫里头,从来没碰到过哪个没有眼力见的敢挑凤仪宫的不是,当真有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没等闹到我眼皮子底下,郑太后便头一个饶不过他。”

她挑了挑眉,顺手拿起讲案上的戒尺,大有一副以往司业教训人的架势,

“即便是谢相来了又如何,他照样要让我三分。”

底下众人无一不是安静如鸡。

连枝悬在半空的心跳得如擂作鼓,旁人不知晓这里头的内情,她却再知晓不过。

原来那一日在静安寺的刺客,居然会是谢相。

连枝脸色煞白,慌乱的低下头,先行朝殿外欠了欠身:“奴婢见过谢相。”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窈:“……”

她如梦初醒般,讷讷的转过身,手上仍旧捧着戒尺,适才指点江山的气势烟消云散。

谢槐玉立在四方堂匾额下,束发戴冠,身形颀长,他今日未曾身着相国服制的官袍,腰系绶带,袖摆的袍内露出苍霖祥纹的镶边。

他朝她作了一揖,清冷的眉宇似乎在那一瞬间化开。

“小殿下。”

江窈被这声小殿下噎住,她才不要搭理他。

王八蛋,登徒子,她早晚要孤立死他的。

说到底,她犯不着和他计较。

撂下戒尺,作为堂堂的建章公主,天潢贵胄的矜庄可谓是信手拈来。

“免礼。”她叠着手背,款款走回自己的座位,再没有瞥他一眼。

连枝对江窈时不时的“戏精”模式早已习以为常。

而国子监其他门生此刻却目瞪口呆,毕竟这段时日相处以来,建章公主表面看上去总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家风骨,实际上性情十分讨喜,虽然娇纵了些,却不恃宠而骄,也从不屑做那些刁蛮之事欺凌旁人。

谢槐玉一大清早来四方堂,倒也没充他们摆大学士的谱,用惜字如金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江窈依稀记得,她刚来国子监,夏主薄常常给他们做思想文化工作,用词生僻,反正她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谢槐玉从始至终信步闲庭站在廊下,连四方堂都没踏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