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旸脸色一变,当即停了歌舞,率着朝臣与后妃们赶去出事地点。
出事地点没有多远,但是却是一个比较隐匿的地方,平常宫人们甚少巡逻那个地方,挂灯的时候也没挂上,且周围树木众多,郁郁葱葱,遮挡了月光,黑得让人害怕,看得极为模样。
奴才宫女们在前面掌着灯,齐旸这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他脸色变了变,吩咐侍卫将后面的朝臣给拦住,又命令道:“去叫太医来!”
苏戚灵摔在地下,原本月牙色的裙子下方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痛苦的呻/吟着,脸上冷汗涔涔,旁边贴身宫女和嬷嬷正扶着她不敢动,苏戚灵眼睛里满是水雾,“孩子,我的孩子……”
“戚儿!”齐旸连忙上前扶着她。
苏戚灵的贴身宫女和陈嬷嬷退开一步,跪在地上。
苏戚灵猛的抓紧了齐旸的手腕,齐旸的到来让她仿佛有了主心骨一样,原本憋着的眼泪不断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哽咽道:“陛下,孩子……我们的孩子……啊啊啊!孩子!”
安如薏冷眼站在旁边,没什么动作。
后妃们都上去帮忙,要不就是让叫太医,要不就是嘴里说着担心的话,虽然她们很想笑,但却是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上笑的。
“发生了什么?!”齐旸震怒,厉声询问苏戚灵的贴身宫女和陈嬷嬷,“朕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鹜妃的吗!怎会如此!”
是啊,怎回如此。
不过是出来散散心吹吹风,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若是平常摔了一跤倒也没什么,可是她身怀有孕,摔这一跤便是天大的事!
苏戚灵的贴身宫女翠儿跪在地上哭泣道:“陛下!是有人害的娘娘!娘娘是被人推倒在地上才这样的!有人嫉妒我们娘娘怀有龙子!故意下狠手啊陛下!”
她直起身板抆着眼泪,“原本奴婢陪着娘娘出来吹风散散心,经过这里的时候,娘娘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出于好奇娘娘往这里走来,结果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在黑暗里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摔在地上,奴婢们跟在娘娘身后反应不及……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但是不敢动娘娘,怕娘娘出事,娘娘是被人害的啊陛下!就像上次那样!”
就像上次那样?
上次是哪样?
众人脸色一变,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安如薏。
上次鹜妃也是身怀有孕,最后孩子却没了,而上次害了鹜妃的……是曾经的皇后,如今的薏妃。
她们是这样想的,齐旸自然也是。
他起身,大步走到安如薏面前,猛的扬起手来,狠狠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
众人皆惊。
齐旸眼神发红,暴怒道:“你这毒妇!朕当日就不该放你出冷宫!让你今日这般害人!”
他的这一巴掌扇得极重,安如薏的脸颊被他扇歪到一边,血从嘴角渗了出来,她的美丽中多了几分妖异,她缓缓伸出手,抚摸着被齐旸打的那里,而后,嗤嗤笑出声来,缓慢道:“当日,陛下也是这样,臣妾还什么都没说,陛下便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笃定了是我害得鹜妃流产,骂臣妾毒妇,废了臣妾的后位,还让臣妾的父亲为了臣妾,辞官归隐。”
齐旸看了看她的肚子,将那磅礴的怒气压了下去,冷声道:“不是你那又是谁?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所有证据都指向臣妾?”安如薏侧头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鹜妃被人推摔了,连推的人是谁都尚且不知道,陛下就来扇了臣妾一耳光,说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哪里来的证据?人证在哪里?物证又在哪里?臣妾也身怀有孕,难道鹜妃的孩子重要,臣妾的孩子就不重要了吗,陛下有没有担心过会因为这一巴掌抽摔了臣妾,让臣妾也像鹜妃一样是吗?”
她的声音冰冷,充满了对这个地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的失望。
齐旸心中一颤,被怒气充斥的大脑,从失去理智里挣脱了出来,他清醒了几分。
他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控制不住自己,还将两次混淆在一起。
然而让他承认自己的错误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咬了咬牙,不再看安如薏,甩袖道:“你最好祈祷不是你做的!”
安如薏轻描淡写的问他:“若是我做的,陛下要待如何?”
齐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若是你所为,朕定当等你生产之后,将你赶出京去,永不能回京!”
安如薏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多可笑啊,仙子说得果然是对的,就算是拥有一张好看的脸,也远远不够的。
还好,还好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清醒了,从这段痛苦而又折磨人的感情里,清醒了。
妲斐站在她的面前,低垂下来的眉眼有些漠然,“天下男子多如此。”
“负心凉薄。”
“愚蠢至极。”
他们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谁都兼听则明,齐旸更是如此。
这件事一出,还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便下意识认为是安如薏所为,不顾安如薏还怀有身孕,不顾安如薏的脸面与尊严,当着后妃与朝臣的面,在她脸颊上狠狠落下一巴掌。
哪怕先前再是宠爱,哪怕先前再是何等风光,这一刻,也都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了。
【是啊,天下男子……多如此】
若非她三生有幸,遇到仙子,她的结局又会如何?
仙子早对她说了她原本的命运结局,所谓的恩恩爱爱,所谓的白头偕老,在如今她的眼里便如同路上的狗屎,让人恶心至极。
而那些原本在她回忆里美好的记忆,如今想来,只是让人觉得可笑而又可悲。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她浪费了十几年的青春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