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明大步走进来,看到何琴,微微躬身见礼:“夫人。”
他声音冷淡,态度疏离。
姜晚看到了,蓦然想起,他面对老夫人时也是这样客客气气仿若陌生人。所以,他应该早就生了跟沈家划清界限的心。
没有男人愿意寄居人下,卑躬屈膝。
更何况,高傲如沈景明。他蛰伏多年,一朝奋起,现在应该爽快极了。就是不知道他想爽到何时收手。
姜晚想着,面上挂着不怎么走心的笑:“小叔来了,快请坐。”
何琴招呼得就很热情了:“景明来了,哈哈,好些天没见你了,来,坐吧,咱们说会话。”
她招呼沈景明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先是东扯西扯了下他的生活,再是奔了主题:“景明,关于公司的事,我多少了解了下。嫂子不是偏心,你是宴州的小叔,从小一起长大,再怎么对他不满意,也不能拿公司的事开玩笑,对不对?”
沈景明没有接话,看向姜晚,眼神传达着:你的想法?
姜晚移开视线,看着刘妈端着茶水走过来。她接过来,自己留了一杯,推过去一杯,轻声道:“请喝点茶吧。”
他们的茶水不一样。
沈景明那杯时西湖龙井,淡绿色的茶水,散着淡淡的清香。
姜晚那杯是红枣茶,深红色,上面飘着薄薄的红枣片。
沈景明端着自己那杯茶水,微微拧起眉。
刘妈看到了,以为他是不喜欢龙井茶,笑着说:“少夫人怀孕了,这个红枣茶养生补气血。如果沈先生不喜欢,我去给您换一杯。”
“砰!”
茶杯从手中滑落,砸到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的茶水洒溅出来,茶几上、地板上一片狼借,更有茶水溅到了他的手上。
火辣辣的疼从皮肤中心散开来,火烧一般灼痛着。
姜晚微惊:“烫到了吗?严重吗?刘妈,快去找烫伤膏。”
沈景明摆摆手,低下头,掩下他心酸复杂的情绪。他其实昨天见她犯恶心,便猜出她是怀孕了。他明明有了心理准备,可知道她怀孕的这一刻,他是那样慌乱、震惊又心痛。喜欢的女人幸福地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这……太伤人了。
他低着头,看着手背烫红的肌肤,很痛,但不敌心中的痛一分一毫。他终究还是失去姜晚了。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成全。再无可能,甚至连怀念都不能再有。
刘妈找来了烫伤膏,嘴里催促着:“快点,快点,涂抹上去就不疼了。”
沈景明不接,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灼灼盯着姜晚:“帮我涂药膏吧。”
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手背上一大片鲜红,乍一看,挺严重。
姜晚看了眼伤情,想把他涂抹,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刘妈,你快帮忙涂——”
她的话未完,沈景明便打断了,语气很坚决:“姜晚,我希望你帮我涂。”
姜晚:“……”
这人是傻了吗?
这么多人找她涂抹,怕别人看不出他对她用心不良吗?
她微蹙起眉头,正想拒绝,又听他低声的哀求:“姜晚,这是我所期待的最后一次温柔。”
姜晚犯难了,看了眼何琴,对方正瞪她:“看我做什么?别犯蠢了,赶快帮他涂下药膏,瞧瞧,都起泡了。”
伤情在加重。
姜晚蹙紧眉头,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当他是小叔,接了烫伤膏,给他涂抹伤处。
她走过去,半蹲着身体,拧开盖子,挤出奶白色的药膏,指腹沾了些往伤处涂抹,他的肌肤很热,隔着药膏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烧感,可以想见,他有多遭罪了。
“还好吗?”
“很痛。“
“忍忍吧。“
“心也很痛。”
姜晚沉默了,有些话不能接,有些情不能承。她冷淡地收回手,站起身,把药膏递给了刘妈,吩咐道:“你来吧。”
刘妈给他涂药膏,沈景明安静坐着,安静地看她,目光幽深复杂。
姜晚被看的脸红心跳,坐不住了,扭头往旁边看。
何琴已经在安排人做午餐了,她使唤人时很有女主人的架势,似乎时当姜晚不在了。
姜晚走过去,“夫人?”
何琴闻声回头:“怎么了?”
姜晚面色如霜:“这里是汀兰别墅。”
何琴眼眸带着不屑:“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点尊重?能不能不要视我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