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这一年好消息挺多的。
土豆跟棉花已经进一步推广开了。如今外头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府都种上了, 虽说如今正种在官田里头,可是再有一两年的功夫, 便能种到百姓的家门外头。只要接下来的两年年成依旧像现在这样好,甚至两年功夫都用不到,往后各地上下, 便能人人都领到种子。
还有便是钦州一代的不少官员都做出了一番实绩。有唐郢这样出挑的人在前面带着,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这两年南边发展得很是不错。
百姓大多还是靠着卖水果谋生。
如今那边的水果, 都已经卖了各方各地了, 听说那边的园子里头还种了不少的榴莲跟红毛丹, 大概也就是一两年的功夫, 便能够结果子了。
几个港口的贸易也不错,货物港口流入大燕,大燕这边的丝绸茶叶也通过商贸卖了出去, 让朝廷大挣了一笔。
往后商贸越做越大, 朝廷这边收到的钱肯定也越来越多。本来皇上对这件事只是抱着试一试水的态度,可是如今真金白银落到自己手上了,君臣才知道这通商的好处。
这条线肯定是不能断的, 非但不能断,往后还得在各方再多开几个港口。
他们大燕虽说以农为本,但是能让朝廷挣钱的事儿, 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有了银子,往后才能继续做大事儿。
皇上一直以来都做着千古一帝的梦。如今眼瞧着这梦已经不是梦了,皇上自然更卯足了劲儿, 想要干一番事业。他有数不清的宏图壮志想要实现,而实现这些的前提,就是得有数不清的银子。修河修路,兴建学校,免税轻役这里头,哪一样不要银子的
不仅是皇上,萧衡也是极为支持跟别国商贸的。
这两年,萧衡在朝中的声望日渐高了起来,赢了司马太师之后,监察寮慢慢的设立起来,并且步入正轨。其中那些官员确实有抱怨之声,可是后来习惯了之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声音。
因为这个,这一两年的功夫,朝廷还揪出了不少贪官污吏,这也算是一桩喜事儿了。
萧衡虽得了些权,可行事还如往常一般端方有度,温和自持,他本就不是张扬的性子,原先为了打压司马太师与二皇子的时候,确实锋芒毕露的一会儿,如今事儿没了,又收敛了起来,变回从前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了。
至于二皇子,失败了一次对他的打击有些大,好长时间二皇子都没有在外头有什么活动,直到半年前,众人才在朝中看见了他的影子。不过这二皇子性子仿佛也变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阴沉了,为人处事,反而多了一些随性。
大概,是彻底认输了,所以也变得不在乎起来。
之前与二皇子一块儿共事的,在这半年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二皇子能在府里待这么久,他们却不能真等这么长时间。更何况即便他们等了,也未必是会有什么结果,所以这些人也不得不老实起来,有的甚至给太子示好,生怕太子到时候会清算他们。还有的谁没有示好,却也藏着尾巴做人,不敢再出头。
好消息虽时不时都有一个,只是今儿这个,显然最叫太后娘娘高兴。
太后笑得最舒心不过了“哀家可是前几天就在等着呢,一直都没有等到消息,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呢,却不想,咱们家的小阿士是个慢性子,到现在才出来。”
“可不是么,这孩子还是个孝顺的,没叫他娘多吃苦,生下来的时候尤其快,说出来就出来了。前前后后,只用了半个多时辰。”
“果真有这么快”太后惊奇。
这谁人生产也不会这么快呀,更何况这还是头胎。
晋王说得一脸骄傲“千真万确,大概就是咱们的朝安运气好,连老天爷也不忍心让她受苦吧。”
“是这样的,肯定是这样的。”太后拍了拍胸脯,后怕道,“这几天因为朝安的事,哀家日日夜夜都担心,都没怎么睡个好觉,今儿晚上,总算是能安心睡一下了。”
这话说完之后,太后娘娘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过些日子便是洗三礼了是吧”
晋王点点头“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只可惜,哀家去不了。”
数数看,她这都已经错过了多少次了,当初朝安成亲的时候,她就没能亲自送嫁。如今生了孩子,这洗三,满月,甚至是周岁宴,她也一样都去不了。若是去了,之前那些没去的皇子那儿,实在没办法交代。
这后宫里头最不缺不安分的妃嫔,若她重视得太过,对朝安跟小阿士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太后连连叹气“这身在皇家,有时候还真是身不由己。”
晋王安慰道“等朝安出了月子,肯定头一个将孩子抱进宫来给您瞧瞧。哪怕这回您是不能去,也会很快看到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算算日子,等出了月子还得一个多月呢。这个真是又让人着恼,又让人期待了。
晋王临走时,太后叫人备下了厚礼,让他转交给唐璟他们夫妻二人。不仅仅是太后这儿,皇上那儿,皇后那儿,甚至是太子的东宫那边,晋王都挨个地跑了一遍,替自己的小外孙赚够了宝贝。
晋王自己也准备了好些。
他库房里新收到那么多的东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挑不出什么错的。可是晋王想要出新,想要把镇国公这个祖父给彻底压下去,所以卯着劲儿,想要挑一件最好的。回头等阿士长大了,也能念着他这个外祖的好。
晋王一门心思挑选东西,镇国公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挑来挑去,总没有一个合适的。
孙氏看着看着他忙里忙外,急得团团转,又看着好不容易挑出来这么几样东西东西来,却不禁皱眉道“你这是送给阿士用的,还是送给二郎用的”
镇国公愣住了。
孙氏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谁知道还真的问出了事儿来了。她不免又觉得好笑起来“你若是再早个一年两年,兴许这事儿就大不一样了,你自己醒悟得晚了,怪谁”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镇国公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给我出个主意,就别在这边看热闹。”
“那行,我走。”
镇国公瞪大了眼睛,这还真走啊
孙氏自然是真走的,头一转,便离开了,压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虽然也同情这个老头子,可也知道他这是在自作自受,若是以前这老头子多听她一句话,多替二郎想一想,这会儿也就不会这样左右为难了,连讨好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好,真是忒没用了。
还比不上人家晋王呢。
孙氏离开之后,镇国公有点颓唐地坐了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话他都不知念叨了多少遍每念叨一次,他心里就后悔一遍,如今,早已经是悔不当初了。早放在三年前,镇国公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后悔的一天。
那时候,他多盛气凌人啊,满心里只想着给二郎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好歹。
现在回头想想,从他一开始把二郎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便彻彻底底的错了。谁家的父亲会像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儿子,将人逼到了绝境他这个当爹的,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句鼓励,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失望与斥责。要是从前他待二郎还有过一丝温情,那他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糟糕到如今这般田地。
孙氏说的也不错,确实,是他醒悟得太晚了。如今儿子都不认他了,哪怕面上对他还留着几分客气,可镇国公知道,那客气是看在孙氏的面子上才给的,若没有孙氏,这小子哪儿会分给他什么眼神
别说是对晋王了,那小子就算是对老李也比对他好,比对他孝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