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贞总觉得做个当家主母是很威风的事。就像老太太那样,一家大小就连在外面做生意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要听老太太的话,不就是因为她是管家的人吗?满院子的人,下人也好主子也好,钱都要从她手里拿,她是这个家最有钱的人。
魏玉贞想,她要当三房的家后,那这个家的钱也是由她来管的。只不过暂时段章氏没交给她罢了,只要等到她从段章氏手里把钱也拿过来后,这些先掏出去的嫁妆钱马上就可以拿回来了,她也可以过好日子了。家里的钱都是她的,她穿好点戴好点吃的好点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就像吴二姐,别看她娘家有钱压她一头,还不是要从她手里拿月钱?她说不给她,就不给她了,说让她自己来拿,她就要自己来拿。
钱在她手里,谁都要听她的话。
听了婆子的话以后,魏玉贞拿着钥匙去看了看她已经很久没关心过的放钱的箱子,一看里面只有寥寥几贯钱时,她脚一软坐到地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拉着旁边扶着她的婆子说:“妈妈!这是怎么回事?这钱,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她不敢相信的愤怒的看着婆子,好像想从她的脸上找出心虚或胆怯来!除了她以外,只有这个婆子会拿到钥匙可以来取钱。
婆子被魏玉贞看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气得一张老脸通红,结巴道:“…大奶奶这样看着老婆子是什么意思?要是大奶奶您愿意现在就可以去搜老婆子的屋子!!”
魏玉贞仍有些不相信她,盯着婆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不是不信妈妈,只是这钱…”
婆子拢着手低着头哽咽的说:“…老婆子我对得起天地祖宗!早几日我就提醒过大奶奶不能这样天天往外拿钱,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撑不住这么花!”
魏玉贞顾不上安抚她的婆子,赶紧跑回去翻出账册开始算钱,从她第一天接过账册开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当她把一笔笔钱数抄下来反复算了一个晚上后不得不承认,这钱都是她这样慢慢花出去的。等她来来回回算过三四遍后已经过了三更,看看外面的天,魏玉贞打算明天再去找段章氏,这下不能不说钱的事了。她已经垫了两个月,就是段章氏也说不出她的错来,至少这两个月,她没让家里出事,家里还是好好的,她拿嫁妆钱出来贴补家用,她这个家当得够好了。
婆子坐在屋子里掉泪,哄了孩子睡觉后的香萍过来劝婆子,婆子抆着泪说:“我跟着她嫁过来,操心劳力大半辈子,事事为她想在前头,到头来居然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不值得。”
这样说着婆子看了看香萍,拉着她的手说:“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现在婆子同情香萍了,当初也是魏玉贞劝香萍去侍候段浩平的,也是她许了愿说要抬香萍做妾的。谁知她生了儿子后就不理香萍了,一个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屋子里住着,爷们有兴趣了上来摸两把她还要给脸色看,话里话外的刺人。
香萍听了婆子的话只苦笑道:“妈妈不用为我担心。”她垂着头说,“…这都是命。”
第二天魏玉贞想去找段章氏时,婆子推说头痛就不跟着去了。魏玉贞想起昨天她冤枉婆子的事也不好硬叫她去,反而叫香萍多照顾婆子,让她好好休息。
可段章氏仍是不肯见魏玉贞,她在外屋一直坐到中午也没能进里屋去见段章氏。她本来还想就赖在这里等着见段老爷,只要能把事说清楚把钱要到手里就行。
可是那些守在外屋的婆子话里话外的刺她,好像她死赖在这里不走就是想趁着段章氏病着段浩平不在勾引段老爷一样。小声说着什么隔壁王二出去干活不在家,他老婆夜里就爬到他爹的床上去了,那个说王二的亲娘要是还在的话还不得气死?这个说就是死了在坟里也睡不安稳。那个又说反正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横竖都是老王家的种,还不都一样?
魏玉贞坐不下去了,从段章氏的院子里回来后坐在屋子里愁从哪里变钱出来。
只要等段章氏把钱给她就行了,在这之前她一定要撑下去!不能让人看笑话!要是这时让人发现她这个管家的大奶奶手里居然没钱,那这丑可丢大了!
到吃晚饭的时辰时,魏玉贞想出办法来了。不是都说吴二姐有钱吗?她家又是大地主,先找她借不就行了?立刻连晚饭都不吃了,带着丫头跑去找吴二姐了。
吴二姐屋子里正摆饭,魏玉贞就带着丫头闯进来了。院门前的小丫头见近日段家的新大奶奶居然这个时候跑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啊,谁家来找人是专挑晚饭点过来的?吓得对着院子里大喊:“平大奶奶来了!”一边转头给魏玉贞道福,一蹲就差点直接坐地上。
往常魏玉贞是很喜欢看到小丫头对自己这么敬畏的,但今天她却觉得这丫头这话喊得十分不讨人喜欢。她来找吴二姐借钱并不想让人知道,这是很丢她面子的事。
魏玉贞瞪了小丫头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嚷什么?没规矩!领我去看看你们二奶奶。”她话音未落,张妈妈早就端着一脸的笑从屋子里迎出来了,离得老远就喊道:“给平大奶奶道福!大奶奶这个时辰过来,还没吃饭吧?正好就在我们二奶奶这边用一点!”不等魏玉贞说声不用,张妈妈扬高声对着院子里的人喊:“去!告诉灶下的人再多送两个菜过来!平大奶奶来看我们二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