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二嫂,以后切不可如此行事,试想一下,如若学里的先生知晓他学生交上来的束修是偷盗而来,会是何种心情?私塾是何等神圣圣洁之地,我不追究就是了,可千万不能拿此来做借口。”
好像很有道理,在这些村民眼中,即使村学的房屋并不算好,可却是高贵神秘的存在,就算是村里最不要脸的泼妇,在村学周围都不敢高声说话。
陈氏和小周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只一个不停地掉泪,另一个神色尴尬地站着。
“一听四嫂这话就知道是通情达理的,”王语嫣实在没想到司月还读书识字的,回想着司月砍向她的凶狠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只是,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刀子,特别是对长辈。”
整件事情的经过杨家村的村民算是了解的,可也觉得王语嫣说得没错,在这个孝字大过天的社会,司月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小宝,告诉你五婶,我向你奶奶动刀子了吗?”
“没有。”杨兴宝想也不想地说道,他可记得很清楚,奶奶当时离着娘亲好远呢。
“你,你,你个小兔崽子,”因为王语嫣的话,周氏的底气又回来了,所以,再听到杨兴宝的话时,气得差点就一个巴掌呼过去,只是,杨兴宝的动作更快地躲在司月身后,一脸的害怕。
“娘,你能不能别闹了,司月若真有心对你们动刀子,她堵在门口,你们一个个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杨天河不满地瞪了一眼王语嫣,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就那样结束不就好了吗?若真当司月是一家人,就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再提起这事。
至于他所说的话,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他们的房门可真心不宽,再说,司月挥刀的对象可是王语嫣,她算是哪门子的长辈。
得,杨天河这一番话直接让众人觉得他们再一次明白了真相,大多数心里就两个想法,就没见过司家丫头这般刚烈和败家的女人,那么几十两银子的东西说烧就烧,气倒是出了,可就是他们想着都心疼得很,还有,今天这一闹,她把杨家的人都得罪遍了,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至于杨家的这几个女人,太狠毒了,不说这司月的孝服还没脱下就打起嫁妆的主意,单单是刚才将司月刀砍婆婆的事情捅出来,就是想要司月的命啊,偏偏最初他们一个个都还上当了,更有聪明的觉得杨家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打的利用他们的主意,算了,以后跟她们要小心一些才好。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都散了吧。”村长的心情也不太好,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对杨双吉说什么不客气的话。
“慢着!”司月一开口,杨双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对于司月的得理不饶人很是不满。
“刚才朝着我扔石头的长什么模样,我可记得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们跟我可不是一家人,那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送官。”名声什么的,司月原身本来就没有,而对她而言,至少现在看得并不重,再活一世,司月更加不想委屈自己。
☆、第25章
一场精彩纷呈的闹剧,最后以司月的一句警告结束,也成功地让看热闹的众人收起了对司月的同情,瞧瞧她说那话时的强硬态度,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多余的操心。
“司家妹子,”朱氏担忧地看着司月,本想安慰一两句,同时也想劝劝她收收脾气,可看着一个个都紧绷着脸的杨家人,只捏了捏司月的手,转身离去。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划破院子里曲终人散后的寂静。
吓得杨兴宝浑身一个哆嗦,周氏留给小宝的阴影已经够多的,司月当然不想这便宜儿子被吓坏,弯腰将其抱起来,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至于一蹦而起也不怕闪着腰面,目狰狞的周氏,跟她有关系吗?
即使是对方恶狠狠地朝着她扑过来,就算是抱着小宝司月也能够轻松地闪过,见周氏踉跄地向前窜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婆婆,当心点,免得摔一脸血又说是我用刀削出来的!”
完全是说风凉话的语气,再配上一脸遗憾“你怎么就没有摔死”的表情,周氏气得两眼发昏,颤抖地指着司月,“你,你,你。”
“哟,这是怎么了?说话都结巴上了,不会是要中风吧?”司月说话的调调嚣张得没边,对于杨家人没有半点好感的她自然不会施舍她奢侈的同情心,反而是看着他们越难受,她的心情就会越好。
杨天河本想让司月少说两句的,可一瞧着她们母子两人同仇敌忾,共同抗敌的模样,话就梗在胸口,明明他们是一家人,他真的很想融入进去,让司月也接受他。
可周氏是生养他的娘,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做不到像小宝那般毫无顾忌地站在司月那边,只得闷闷地杵在一边,心想明明进家门前还好好的,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娘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还有爹到底还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自己的话?
只可惜,杨天河想要息事宁人,周氏却不打算放过他,直接冲了过去,也不管他额头上的伤口,一个巴掌呼了过去,打得杨天河头晕眼花,更重要的是,周氏的指甲划过伤口,本就没怎么止住的鲜血又开始往外冒。
“爹,哇哇。”司月微微一皱眉就松开,想当做没看见,可杨兴宝突然出现的哭声,还有不断挣扎往下掉的身体,这才想起杨天河是她便宜儿子的亲爹,真要不管,小宝哭坏身子亏得还不是她。
说实在的杨天河被打的有些发懵,差点就支撑不住身体,用力咬住舌尖,疼痛传来,才扫清眼前的黑暗,周氏尖锐的声音不绝于耳,“杨天河,你个遭天打雷劈的畜生,就这么看着你老娘被那个贱人欺负,你还是不是人啊!”
儿子的哭声与亲娘的咒骂声交杂在一起,让杨天河更加的头昏脑涨,加上这些天一直没休息好,鲜红的血迹映衬的他的脸色难看得很。
“小宝,拿着这银子带你爹去看大夫吧。”司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碎银子,放到小宝手里,这男人总归是因为她才受伤的,也算是还了他这个人情。
杨兴宝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银子,红着眼睛看着司月,“娘亲,你不去吗?”他觉得这个院子里除了爹和娘亲,其他人都好可怕,留娘亲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被他们欺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摸了摸杨兴宝的脑袋,这小孩她还真不放心,再看着杨天河此时的模样,要是晕倒在半路上会吓到小孩的吧,“也好,”司月是绝对不会承认她不忍心拒绝这两双带着十足恳求的眼神。
司月拿起两个小木盒子,转身进了放屋子,很快又空着手走了出来,牵起小宝,就往外走,路过杨天河身边的时候,“跟上,”留下十分简短干脆的两个字。
“等等,老四媳妇,家里有伤药,给老四敷上就行了,不用特意去看大夫。”杨双吉突然开口说道。
杨天河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股凉气从内心深处蔓延全身,即使是夏日,他依旧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他的伤不重,没必要特意地去看大夫,跟着司月走也是想要离开让他堵心得很的地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爹会说出这番话,为的什么?不还是面子二字?
司月扫过杨天河的表情,倒是生出那么一丁点的同情,虽然她和小姑娘的爹娘都不在了,可在世时到底是将她们捧在手心里的,再看着杨双吉和周氏这对父母,身为他的儿子真正是可怜得很。
眼神停留在杨双吉身上,冷光一闪而过,就算她现在还没有接受杨天河这个男人,可他身上已经打上了司月男人的标签,你们这样地欺负是当她不存在吗?
“若我现在一定要带他去看大夫呢?”司月下巴一扬,眉头一挑,十分嚣张地说道,她可不是杨家这一群虚伪的人,都已经撕破脸皮了,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装个什么劲?你要是直接说不要顶着一脸血去外面丢家里的人,她或许还不会这般。
杨双吉紧皱着眉头看着司月,至少在这个家里,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想着从司月进门后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情,再看着明显没将他话放在心里的杨天河,深深觉得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战了。
“我是他老子,我的话他不听,就是不孝。”杨双吉一字一句说得很是用力,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杨天河。
司月看着杨天河因为杨双吉的话眼里出现的震惊,显然不孝二字对杨天河的打击很大。
“子不教父之过。”司月冷淡地说道,“走了。”她就不信以杨双吉这么爱面子惜名声的性子会将这话传出去,像杨家这样的人,绝对是杨抽不可外扬的忠实执行者。
杨天河再没有多看杨家人一眼,跟着司月走了。
“啪!”先前的闹剧,丢了那么大的脸,再加上刚才老四的表现,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都是这婆娘惹的祸,看着周氏如今的泼妇形象,怒火中烧,杨双吉此时急需要一个发泄口,甚至没有顾忌儿子儿媳妇在场,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那力道之狠,让周氏摔倒在地不说,半边脸几乎是立刻就肿了起来,牙床都有些松动。
“呸,”感觉到嘴里的腥味,周氏吐出参杂着血的口水,抬头正想哭嚎,可看着杨双吉阴沉得实在可怕的脸,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整个人也因为害怕而缩了起来。
这一巴掌下去之后,杨双吉的理智回笼,虽然依旧生气,倒也没有再动手,“跟我进来。”
周氏哪里敢耽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小跑着跟上杨双吉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