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论曾经让他烦闷气愤了很久,他了解燕云精骑作战的方式。将中原骑兵的各种阵型和草原狼骑的狼群战术糅合在一起,取各方所长,最终形成了一种将轻骑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战术。一旦被燕云轻骑黏上,不适应这种战术的人,即便兵力比轻骑多五倍也无济于事。只要燕云轻骑不停下来,他们的敌人根本就找不到下手还击的机会!
想要以步兵击败李闲亲自率领的燕云精骑,刘黑闼计算过,最少需要五倍以上的兵力,以弓箭手和长矛手配合使用,用人命堆死那些该死的来去如风的骑兵。
就因为这个缘故,刘黑闼养成了一个习惯。
他习惯让长矛手驻扎在自己身边,而不是按照惯例让长矛手驻扎在大营外围。因为他明白一件事,将长矛手分散布置在外围,如果面对的是燕云精骑的话根本没有一点意义。只有将长矛手集中起来,以长矛手组成枪阵的厚度磨去燕云轻骑的锐气,这样才能有几分胜算。
刘黑闼跃上战马,拿起了他惯用的钢叉。
而此时,燕云轻骑的两支队伍,却如他手里的钢叉一样锐利凶狠。
“弓箭手!”
刘黑闼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正前方,一百二十步距离,抛射!”
他大声下达了命令。
飞熊军别将吴卓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刘黑闼的命令。
“将军……一百二十步抛射,都……都是咱们溃退下来士兵。”
“妇人之仁!”
刘黑闼怒道:“如果让溃兵撞乱了长矛手的枪阵,咱们必败无疑!你难道看不出来,如果再不阻止的话,燕云轻骑就已经打出来倒卷珠帘的势头,到那个时候,神仙也没办法转败为胜!”
“末将明白了!”
吴卓听刘黑闼说完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曾经听说过轻骑兵最犀利霸气的战术倒卷珠帘,却从来没有见识过,若不是刘黑闼提醒的话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
“弓箭手放箭!
吴卓大声命令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停下来!”
一瞬间羽箭密集的覆盖了过去,羽箭之密集甚至在地上形成了一大片移动的阴影。而在阴影和羽箭重合的位置,则是数不清的飞熊军溃兵。只一轮箭雨,就有数百名溃兵被自己的同袍射翻在地,一时间,哀嚎声,怒骂声,响彻云际。
……
……
飞熊军迅速的由弓箭手和长矛手配合组成的防御阵型让李闲微微皱了皱眉头,可他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大黑马在血雨中痛快的嘶鸣着,它似乎极享受这种这种血腥的场面。披挂了一层全甲的大黑马身上几乎没有破绽,这让它肆无忌惮的展现着自己的速度。也只有如此雄骏的战马,才能在披挂了厚重的链甲后依然在速度上丝毫不逊于燕云轻骑。
大批的飞熊军溃兵被他们的袍泽射死,以至于燕云轻骑的前面出现一片空地。如果再这样高速直冲过去,轻骑将一头撞进已经呲出来獠牙的飞熊军枪阵。
“换弩!”
李闲将面甲推上去后大声下达了命令。随即,他身后的骑兵立刻挥舞起传达军令的旗帜。呼啦啦抖动的战旗后面,轻骑兵迅速的将横刀或是长槊挂好,从腰畔将连弩取了下来。
“掠过去!”
李闲将黑刀擎在右手,左手将连弩端了起来。
随着大黑马猛的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后面的轻骑兵忽的一下子往一侧闪了开去。李闲和程知节率领的两支轻骑,就好像湍急的洪水撞上一块巨石一样往两边分开,两支轻骑一左一右抆着飞熊军的枪阵掠了过去。
洪水绕过巨石,但浪花依然拍打在巨石上。
但毫无疑问的是,李闲的轻骑兵不是洪水,飞熊军的枪阵更不是巨石。
那浪花,便是数不清的激射而出的弩箭。
抆着枪阵向前疾冲的燕云轻骑,肆无忌惮的扣动着连弩的机括,肆无忌惮的将弩匣中的弩箭倾泻-出去,肆无忌惮的收割着那些目瞪口呆的飞熊军士兵的生命。
这才是燕云轻骑作战的真谛,灵活,迅疾,风一样掠过,狼一样撕咬。
无论对手是谁,也会被风刃切开,被狼牙撕开,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