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母一个女人独自拉扯大两个孩子, 哪怕有铺子,也并不容易。她本身性子果断,看到挽回不了, 当即便不再强求。
赵阿岚如今生意做着,以后不比楼家差, 她和儿子到底夫妻一场, 又有个孩子,实在没必要弄成仇人, 大家好聚好散,还能结一份善缘。
这么说吧, 大家当一门亲戚处着,日后借钱都有个张嘴的地方。
楼京康傻了眼,一把拽住母亲“娘,你说什么胡话”
楼母看着他“那你把这包子吃了。”
楼京康“”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子, 像被烫着了一般,扔了出去。
见状,楼母嘲讽道“外头买的包子都不敢吃。以后她要是给你炖汤做饭, 你吃不吃”
夫妻俩生出猜忌, 就不宜同住一屋檐下。那不是夫妻, 那是怨偶。
楼玲珑有些不安, 追上前几步, 压低声音道“娘, 嫂嫂挺好的。难道你真要看她改嫁”
主要是赵阿岚这几日和余琅来往密切在男女之间, 如果无意和对方亲近, 就该避嫌才对。
总之,楼玲珑觉得,赵阿岚还是留在家里最好。
楼母之前冲女儿发脾气, 害得女儿吐了一场,当时后悔不迭。在那之后,时常告诫自己对待女儿要温柔些。此时心里不耐,也勉强按捺住脾气“她去意已决,咱们没必要挽留。”顿了顿,又低声道“你们兄妹俩是我的命根子,绝不能出事。”
她为了儿女受尽闲言碎语,吃了不少苦,他们哪怕有一丝受伤害的可能。她都会将其隔绝在外。
楚云梨已经上了马车,见母子三人低声商量就是不肯跟上,扬声道“你们去不去”
“去。”楼母和她上了同一架马车,问“你的那些绣样,是怎么想出来的”
楚云梨靠在车壁上假寐“这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就能做出平时做不出来的东西。你信不信”
楼母张了张口“我没有逼你。”
楚云梨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再没有开口。
接下来一路,车厢中气氛凝滞。楼京康坐在外头,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到了衙门外,他先扶了母亲下来,又伸手去接里面的妻子。
楚云梨瞄了他一眼,自顾自跳下了马车。压根不看他,找到门口的衙差说明自己的来意。
和离的人很少,衙差愣了一下,看向面前的几人“你们可都想好了”又补充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若我请了师爷出来你们又不肯,可会被入罪的。”
最后一句,纯粹是吓唬他们,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夫妻吵架了很多,真正闹到这地步的人几乎没有。他也怕这是一个乌龙。
“都想好了的。”楚云梨回头去问楼母“对吗”
楼母也挺舍不得,不过,和儿女的命比起来,儿媳真没那么重要。当今颔首道“我们一家早就商量过了,劳烦小哥通禀一声。”
师爷出来,也挺意外,再三确认过后,看到几人心意已决。便去库房里找出来了,当年的婚书。
一切还算顺利,几人站衙门外分道扬镳。
其实是楚云梨单方面将人丢下,吩咐马车带自己离开。
这离他们所在的那条街挺远,母子俩来时都是蹭她的马车。看到她飞快远去,楼母急了“阿岚,你倒是带我们一程啊”
楚云梨今儿挺高兴,兴致勃勃掀开帘子“来的时候咱们勉强算是一家人,这会儿咱们是陌路人。你会让讨厌的人上自己的马车吗”
楼母哑口无言。
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楚云梨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离开。
母子俩只得花银子另找马车,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不言,楼京康兴致不高,整个人浑身无力一般瘫在马车上,眼神都不会动了。
楼母看得憋气“那赵阿岚把你的魂也带走了吗大丈夫何患无妻,过了这个风头,我再给你娶一个好的。”
楼京康不抬头,不言语。
楼母皱眉“你在怪我”
楼京康抹了一把脸“娘,阿岚愿意住在娘家,那就让她住。我们没必要这么急。”
在他看来,若不是母亲非要把人接回来。也不至于就把赵阿岚逼到了这份上。两人就算要分开,那也是以后。这段日子里,他很可能就把人家哄回来了。
楼母听出了儿子话中的责备之意,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儿怎么能怪我她一直住在娘家,你却劝了那么多次,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对我们家的态度既然强求不得,咱们就放手,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说到底,她心头也有些怨气,恨恨道“这般受不得委屈,我看她没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