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楚云梨躲在屏风后,将高明怀从进门起就发生的所有事都收入眼中,又怎会信他的胡话
一棒子敲出,高明怀惨叫声起,她却还不解恨,又是两棒敲下。
高明怀身上的骨头连断几处,痛得他险些晕厥。
疼痛之余,始终没有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好汉不吃眼前亏,高明怀急忙讨饶“三鱼,我错了,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解释,你先别动手啊”
楚云梨又打了几下,眼看他口鼻流血,这才丢开手中棒子。
而外面已经有人在拍大门“出了何事”
“快点开门”
“里面的人听着,害了孤儿寡母,可是会被坐牢的。”
高明怀强忍着疼痛,飞快道“你们进来”
楚云梨示意门口的英子“你去开门。”
眼看门开了,不少邻居一拥而入。高明怀瞪着面前的女子,质问道“你怎么敢打人”
楚云梨冷笑“算计我女儿,没把你打死,已经是我手下留情。”
周围的邻居听着英子哭哭啼啼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面色都一言难尽。
这把坏人带到家里来欺辱女儿的男人,从古至今都不多。高明怀还真的是坏到了骨子里,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愣是生生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简直不配为人。
听着周围人的唾骂,高明怀解释“不是这样的”
他本就在桥洞下住了许久,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消瘦许多,眼底青黑,此时痛得面色发白,脸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像鬼一般。
“这个女人污蔑我。”
高明怀还想解释几句,忽然看到屏风后像是有人。看那身形,分明是个高大的男人。他激动之下,好像也没那么痛了,像是抓住了楚云梨的把柄一般,大喊道“那后面有男人,邰三鱼偷人”
喉出这些话,他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闭上了眼。
对着邻居们惊疑不定的眼,楚云梨轻笑一声“屏风后确实有男人,还不止一个呢。”
话音刚落,屏风后就走出来了四五个男人。
走在最前的是父母
官,边上有两个衙差。身侧跟着一个高大的壮汉。
高明怀带进来的小胖子看到壮汉后,飞快扑了过去“爹,我好害怕。”
壮汉不满“这么多人在呢,别哭哭啼啼的。给老子站好了”
胖子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大人面色严肃“高明怀,你找人来欺辱自己女儿,本官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明怀早在看到屏风后这么多男人后就傻了眼,看到面前大人身上的官服,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道“英子是我女儿,我”
“哪怕她是你女儿,你也不该找人来欺辱。”大人板着脸,一挥手道“给我带回去丢入大牢,择日再审。”
高明怀入狱了
邻居们看了一场大戏,低声议论纷纷。
高明怀畜牲不如,被丢入大牢也是应该的。
不过也有人认为,高明怀会把所以打到女儿身上,本身就是被逼的,不能全怪他。
这话立刻有人反驳,血浓于水,高明怀哪怕走投无路,也不该害自己女儿
把人丢入大牢后,楚云梨身边清净了许多。飞快把工坊开了起来。
拿人手短,好多不赞同她做法认为她太狠心的妇人,在进了工坊后,也不再议论她。
有些名声,本来也推脱不了
比如,邰三鱼因为高明怀和洪喜雨丢了一条性命,现在的她没有。所以,她对着高明怀铁石心肠,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原谅,本来就挺让人费解的。
楚云梨无所谓自己在外的名声,总之她问心无愧。
她来了之后,只是不搭理高明怀,不让他占自己便宜而已。高明怀就把自己一步步作到了大牢中去,本来就是活该。
大牢中的高明怀却并不消停。
他找人欺辱女儿的事罪证确凿,定然会被入罪,他也不甘心。
虽然他恨妻子的绝情,但却更恨洪喜雨和洪氏,要不是这两人,他和妻子不会落到这样两看两相厌的地步,自然也不会想要算起家财而入狱。
所以,高明怀在大人审问时,状告洪氏和洪喜雨欺骗他钱财和感情。并且,举例说出了不少自己这些年来在他们身上花的银子和精力。
大人立刻找了二人前来。
洪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告到公堂上。
一到公堂上立刻跪下喊冤“大人饶命,民妇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啊一切都是高明怀自己做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狠的心思,否则,如何敢与他来往这么多年”
“肃静”大人一拍惊堂木。
等到公堂上安静下来,他又问“洪喜雨到了吗”
如今洪喜雨已经有三个月身孕,腹部微微隆起,到了公堂上后,吓得面色苍白,颇为笨拙的跪了下去,还算镇定“不知大人找我前来为了何事。”
大人看着她,问“你和高明怀暗中来往了多久”
当着围观众人的面说这种事洪喜雨抿了抿唇,低声道“十一年。”
众人一片哗然。
那天邰家门口高明怀跪着说曾经发生的二三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那是被胁迫的。
很可能是邰三鱼逼他说的。
可今日当着大人在这公堂上,洪喜雨一个女子亲口承认,可见此事是真
正常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男人在外养着外室,更何况,高明怀所拥有的钱财都是妻子的嫁妆,拿着嫁妆养外头的野女人难怪邰三鱼不原谅他。
大人又问“你大儿子洪平安可到了”
洪喜雨面色惨白,她一直以为生孩子是自己的事,孩子的生父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外人虽然会议论,可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谁会天天注意着别人家
本来以为有些事情一辈子也不会被人翻出,最多闲话几句,没想到大人居然会来追根究底。
她咬着唇“到了。”
“把人请进来。”大人吩咐衙差。
刚刚年满十岁的洪平安被带到了公堂上跪下,大人又问“他父亲是谁”
洪喜雨实在不想说,颤着声音道“大人,这与案子有何关系”她强调“您审的是高明怀算计女儿和妻子家财一事,民妇确实和他暗中来往多年,但早在这上个月就一刀两断民妇愿意配合问案,可实在想不明白,我儿子的身世与他欺辱女儿有何关联”
她振振有词“还请大人秉公办事。”
就差没说大人多管闲事了。
这么大的胆子,周围的人都愣了愣。
大人一拍惊堂木“高明怀伙同外人欺辱女儿,算计家财一事罪证确凿,只等着问完案后就判决。找你来,是因为高明怀状告你欺骗他钱财本官公务繁忙,没空管你的私事,你只要老实回答就是。”
洪喜雨霍然转头看向高明怀,脱口问道“你告我”
高明怀本来就受伤挺重,又被关入大牢好几日。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委顿在地“我被你害成这样,难道不该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他眼底青黑,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臂也不自然的弯曲,看起来真的像一个鬼。
会上他阴鸷的眼神,洪喜雨打了个寒颤“我没有害你。”
“没有”高明怀质问“你当初没有怀着孩子刻意靠近我吗没有说洪平安是我的种过去的近十年中,我一直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儿子,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一声不吭,坦然享受着我对你们母子的好,你这还不是骗,那是什么”
他看向一旁被大人一声吼后吓得不敢吭声的洪氏“当初我们俩会认识,是你牵线搭桥。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你应该心里有数。”
他对着上首的大人磕头“大人,是我犯下的错,我认但是,她们欺瞒于我,算计我近百两银子,害的我妻离子散。还请大人为我讨个公道。只要查清真相,得知洪平安和洪喜雨腹中孩子的生父,我就认罪。”
身为百姓父母官,其实很烦犯人不认罪。
只要不认罪,案子就只能压着,等到考核的官员前来发现,本来的优良上也会因此受影响。
高明怀确实被骗,大人倒也没有训斥,看向洪喜雨“洪平安生父是谁当年你和高明怀来往时,可有挑拨他们夫妻感情可有暗中和别的男人来往”
洪喜雨“”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私事会被摆到公堂上来。
尤其公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她要是说了,不出明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儿子和腹中孩子也会因此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她看向高明怀,低声哀求“明怀,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别追究了,成吗”顿了顿,又道“你在大牢中的这几年,我一天三顿的给你送饭,像妻子一样照顾你,你以后出来,我来接你回家。让平安把你当亲爹伺候,给你养老送终,成吗”
不成
当下人讲究入土为安,也怕自己死后没有后人供奉。洪喜雨这些话于高明怀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但是,高明怀也没忘记自己会落到如今地步,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害的。她满口谎言,根本不值得相信。
“不成”高明怀死死瞪着她“我只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其实,他心底里还有点不甘心。
这么多年,他自认对母子俩足够上心,就算是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可洪喜雨没有,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旧情不念。
他住在桥洞下的这些日子,邰三鱼不管他,到底是他做错了事,人家没消气正常。
可是洪喜雨呢
他这些年是真的把她当做亲人照顾,她竟然能眼睁睁看他受苦,吃着剩饭菜,睡在露天地上,受了伤也没有药治这得多狠的心长才干得出来
那个男人就那么好,他哪怕多年陪伴,花了那么多银子,也比不过
所以,高明怀很执着的想要知道那男人是谁
洪氏缩在角落,始终一声不吭。听到高明怀执意追问那男人身份时,眼神转了转。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人群。
公堂外都是看热闹的人,一般站在最前排的都是通常这些人的亲人。
洪氏的儿子儿媳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