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这种事不多, 陈家在城里算有头有脸,城中许多人都在关注这桩稀奇事。
冲喜嘛,就证明陈家公子要不行了。
以前也有过冲喜, 可大部分都没成,偶尔成功把人冲好的, 那也是在传说中。
众人看着陈家的迎亲队伍过去, 暗地里议论纷纷,谁知不过半日, 就听说陈公子醒了,请了城里的大夫去看, 竟然得知陈公子至少还能再活一年。
简直是一桩奇事
不提胡敏玉气得掀桌,还有人得知陈子沨醒了后,再三追问,满脸不可置信。
陈府娶亲, 因为是冲喜,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但这其中, 却有陈老爷本家的一位远房堂弟带着妻儿老小上门贺喜。
午后, 客人散去, 他们自诩为自家人, 并没有离去。
所以, 陈子沨醒了的消息传到前面时, 夫妻俩面面相觑。
“你家公子醒了”
陈家的下人满脸喜气“是的。全老爷, 我家老爷说让您先回去, 等他得空,再邀您上门。”
陈全皱眉“我想见一见子沨。”又补充“实在是这事太悬,子沨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没亲眼看到他平安,我不放心。”
下人一脸为难“那容小的去禀告一二”
陈全颔首“快去快回。”
随从跑走,边上陈全的夫人压低声音“怎么可能会醒他明明”
“别胡说。”陈全暗示性地扫了一眼周围正收拾筵席的下人,强调道“子沨醒了是好事。”
夫妻两人边上还站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此时他一身月白衣衫,脸上虽笑着,眼神却是冷的。
后院里,从大夫那里得知儿子还能活一年的陈家夫妻满脸喜气。
下人前来禀告后,陈夫人冷哼一声“他竟还有脸说这种话说什么担忧,鬼都不信。依我看,他是没看到沨儿出事不满意。”
陈老爷看着屋中的儿子“让他们一家滚。”
下人讶然。
陈家嫡支到了公子这已经是三代单传,陈老爷没有嫡亲兄弟,那位陈全老爷是老爷的玩伴,二人一起长大,大抵是因为同出一脉,长相
颇为相似,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怎地突然就变了
楚云梨正在亲手帮陈子沨熬药,听到陈老爷这话,动作微微一顿“你怎么会中毒”
陈子沨靠在床头,含笑看着她“似乎是香。那日我晕倒后,爹娘就把东西收走了。”
听到小夫妻俩的话,陈夫人冷哼一声,解释道“我们已经查出,那香就是你那位全叔特意命人制的,转了好多人的手才到了你房中。之前你病重,我跟你爹忙着请大夫,便没跟他计较。现在你好了,也到了算账的时候。”
说到后来,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厉色。
陈老爷叹息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稍后我会将找到的人证物证送去衙门。”
楚云梨之前大部分时候被关在房中,并不知道陈家的事,好奇问“他为何要对夫君动手”
闻言,陈夫人没好气地瞪了陈老爷一眼“之前子沨体弱多病,你父亲玩笑说要过继陈全的儿子。”怕楚云梨这个新妇不懂其中缘由,她耐心解释“陈家的旁支出息的不多。这个陈全,就仗着和你父亲的那点情分,这些年没少从府中薅东西。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子沨身上”
之前她生下孩子时伤了身子,陈老爷虽有通房,却都未能为他诞下子嗣。陈夫人心虚,也默认了陈老爷要过继的事。
可无论是谁,想要接手陈家大片家财,都得是儿子没了,他们夫妻俩百年之后。像这种主动索取胆敢伸手,她就敢剁手
陈老爷满脸愧疚“我是看子奇还算聪慧”
陈夫人翻了个白眼,很是暴躁“是聪慧,可就是没用对地方。”
这般不客气,陈老爷心里有愧,也不敢争辩。立刻吩咐人去书房取了东西送去衙门。
陈全一家五口出了府门往外走,他媳妇顾氏看见往日都要送自家出门的管家,今日不见人影,心里很是不安,低声问“他们会不会知道了我们做的那些事”
“别胡说。”陈全头也不回,压低声音“如果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天不来问我。别胡思乱想,让人抓住了把柄。
回府后,你就派人送点药材过来,明日我们再上门探望。”
顾氏听他说得笃定,提着的心渐渐放下。
陈子奇满脸寒霜,一声不吭。
“子奇,别着急。”陈全看儿子脸色不好,安慰道“刚才我派人去问过大夫,子沨这一次不死,最多只能活一年。成大事者,得有耐心和韧性,你大伯最疼你。这陈家早晚是你的囊中之物”
一家人回到府中时,陈子奇五岁的弟弟正在熟睡,妹妹陈子怡看着面前破败的大门,一双柳眉蹙起“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住了。”又看向陈全“爹,哥哥等得起,我要等不了了。今年我都十六了,这破宅子怎么议亲”
陈全揉揉眉心“别着急。”
“又是这句。”陈子怡满脸不甘愿,正想拎着裙摆进门,却听见街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