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仲是南京内阁之中统一党的主要人物,他既然挺身做出了表率,余下的人没有不应的。
俞故笙环顾眼下的情景,暗暗吁了口气。不论他表面有多镇定,看似多么的坚韧不拔,然而在于这件不单单只是牵涉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上,总还是压力重重的。现在能够确定翁仲的支持,他也放宽了一些心。
事后,仍旧让青龙帮的兄弟帮忙,暗中把各位内阁政要给送了回去。俞故笙留在医院里处理程阁老的身后事。
程阁老早前有过遗愿,假若这一难关不得过,便想要托付俞故笙,将他葬到费先生一道。他和翁仲是革命事业的好同伴,和费先生却是亦师亦友,如如兄如父,当时费先生出事,他是首先赶到北平去的那一个人。而费先生死后,他也是最后一个留在北平,一力想要促成费先生尸体回乡安葬,想要在最后替费先生尽一把革命之力的人。
俞故笙找了坚哥过来,让坚哥妥善安排程阁老的尸身。现在时刻,程阁老的死讯还不能正式公布出去,最早,也要在明天一早各内阁要员公开支持改旗易帜,报纸上载明南北合一,事成大局之后。
坚哥对这样坚持一件明知可能最终会理想破灭还是不顾一切,奉上所有也要去的信仰与坚韧感到佩服。道:“笙哥你只管放心,我保证把这件事办好。”
俞故笙点了点头。
所有事情似乎是尘埃落定下来,他心中仍是悬空着的。转过身来,他问:“穗心他们,走到哪里了?”
坚哥道:“车子从上了路就没有停过。这会儿应该已经过镇江,上海到南京的路程也并不远,再加上走的又是僻静小路,应当更加快了。要是不出意外,我想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到上海。”
俞故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坚哥道:“笙哥可是在担心俞小太太的安全?”
“她一个女子,原不该牵扯进这些麻烦事中,偏偏因为我,不得不披荆斩枣,去面对不该她去面对的危险。是我的过失。”
坚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从来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也不动为什么一男一女除了那档子还能那样腻腻歪歪,你离不得我,我又离不得你。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明白的:“俞小太太跟旁的那些只知买胭脂水粉、跳舞逛街的女子不同,笙哥你要是不让她帮忙,恐怕她才真的是要发脾气呢!”
俞故笙听了,不禁微垂着眼睫淡淡的笑起来,好似他此时便能见着她杏眼圆睁,怒目而视的模样。轻轻吁了一口,他往远处眺望,在心底里默念了一遍爱人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金穗心与一帮人马早过了镇江,一路往上海疾驰。
因知道事情轻重,她路上半点儿不肯歇息,即便是饮食也都买的干粮,只在车上解决了事。
陪同她一道前往,也充做司机的,是一个叫做茯苓的小子。名字是个药名,据他自己所说,因从前家里边是做药材铺生意的,便叫了这么一个名儿。
“过了前边的小道,就到上海境内了。”
茯苓一边开车,一边朝着前头颔首示意了一下。金穗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着一片农田,且都是荒废的农田。边上有稀稀落落的草屋,瞧着像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里怎么这样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