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年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气息的一个死人,躺在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不论俞故笙怎样气愤恼怒,他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俞故笙蓦然起身,朝着外头走。
他把门关上,上了锁。又喊了两个下人过来,叫拿了绳索,一会儿进去把季修年捆绑起来,再把锁钥匙给他们,说捆好之后就把门关上,不论里边什么动静,都不准进去。
他回房间去换了一身衣服,便坐在金穗心先前的那张床上,静默着,半阖着眼皮。似沉入寂静凝冷之中。
人虽是叫柳方萍带走的,但是在南京地面上,柳方萍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匿金穗心。更何况,她如今还靠着总理府的人,自然不会给总理府的人惹麻烦。至少在明天晚上的宴会前,穗心不会有危险。
柳方萍正经要做什么?假如她的确跟东洋人勾结上了,那他们的目的,应还是要拢络他,去将上海的事故平息之后,便受他们所用。
那他的性命是不要紧的。
不过,假若他是不肯听话的,在如今的情势下,自然是情愿花点儿钱财精力与时间去再培养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来夺得南京上海,也好过跟他这一个刺头子合作。
当务之急,是稳住他们,更重要的是,要将上海收回来!
俞故笙蓦的将眼皮抬起,眸中凶光乍现。
他们当他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答应来南京?真因为是他俞故笙的姨太太在这里?亦或者是程阁老需要他前来与人接洽?他能够得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痴傻到一门心思只去帮他人做嫁衣而不思自己,靠着运气才走到这一步的!
俞故笙起身,走到外边,叫人开车,说准备要去看戏。手里拿了一枚雕了一条青龙的钱币,指腹轻轻摩抆着,礼帽之下的瞳眸,既深且暗,难见其间沟壑汹涌。
总理府上。
金穗心只记得自己喝了一碗安胎药,就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等醒过来,这地方金碧辉煌,却不是她原来住的屋子了。
她刚要起来查看,就听到开门声。
柳方萍两手交握在腹前,施施然走了进来。
金穗心防备的盯着她。
“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太太你睡得可还好?”
金穗心冷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先挨了柳方萍一巴掌。
她前一刻脸上还带着微笑,瞬间就拉下面孔来,凶恶道:“谁准你那样跟我说话?我喊你一声‘太太’,你真以为自己就是太太了?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破落户!别给你点儿脸面,你就顺杆儿爬!”
她那一巴掌用了劲儿,金穗心瞬间脸上起了几道红痕。
咽下口中腥甜,金穗心抿着唇看她。
柳方萍又笑,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来要碰金穗心刚刚被她打肿了的脸颊。金穗心偏过脸,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