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2)

紫台行(宫斗) 繁朵 3817 字 1个月前

三日后安平王府传出庶长女姬恣暴毙的消息,因为之前安平王府的闹剧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对于宫里意思意思下的抚慰懿旨,众人都是心照不宣,只是为着皇家的面子,总也要上门吊唁几句——当然在安平王妃跟前,就改口成了探望世子。

姬恞究竟年少,这时候已经能够与宣宁长公主之类的亲眷说上几句话了,消息传到甘泉宫,太后可算放下了一颗心,想想姬恞素来温良恭敬,偏赶上了这么一双父母,堂堂嫡出世子还不如个庶女在安平王跟前得宠也还罢了,安平王妃居然也不守妇道了,高太后怎么想怎么替姬恞委屈,因为带来消息的是宣宁长公主,她忍不住就对女儿透露出些口风:“如今虽然姬恣被打发了,但先前大郎也有动过手,恞郎又是个温良的性情,不对父亲动手是孝顺,却竟然也不知道跑开,古语还说小受大走呢!大郎……哀家实在还不能放心啊!这回的事情想一想哀家都觉得后怕不已!”

宣宁长公主就建议道:“恞郎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叫我说不如给他娶了亲罢。”

“娶亲?”高太后皱眉道,“他是该娶亲了,可娶了亲,就一定不会再出事了吗?他是世子,难道还能离了王府去住?纵然不去想外头的议论,莫非芙娘出了事他还能不管吗?”

长公主道:“母后,娶了亲便是大人了,和三郎说一说,给他派个差使就说出去历练几年,离了邺都,母后再分别劝说大兄并大嫂——毕竟大兄亲手伤了恞郎,虽然说亲生父子不记仇的,但如今见面到底也尴尬,索性分开几年也好。”

又说,“大兄这回太不顾惜大嫂和恞郎了,和大嫂的事情,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恞郎乃是大兄唯一的儿子,如今日日在身边或许大兄也是没回过神来呢,一旦分开多日,指不定大兄就心疼上了,到时候恐怕不用母后和咱们劝说,大兄自己先要舍不得。”

高太后沉吟了片刻,道:“恞郎这回伤得不轻,到明年开春再说罢?”

又问宣宁长公主,“巡郎的事情你可看好了吗?”

“原本看中了净娘的侄女。”宣宁长公主在母亲跟前也不隐瞒,叹了口气道,“还是早几年,净娘帮着说话才约下来的,如今叫我说自然是算了。”

高太后就道:“曲家如今这个样子都要不如楼家了,更何况这一回万古去接手的营州军先前就是曲夹在干着的,他家女郎的确不太合宜。”

毕竟楼家如今也全靠楼万古这个驸马撑着场面,宣宁长公主在的时候当然可以为子孙提供庇护,但长公主若去了……她总要为儿子多攒几门姻亲而非累赘的,这也是人之常情,高太后向来就心疼儿女,自然赞成长公主的意思。

但见女儿眉宇之间颇有烦色,就奇道:“怎么曲家不肯退亲吗?”

“倒不是曲家不肯。”宣宁长公主头疼道,“先前两边也只是口头约定,后来曲夹的爵位被夺后,那边就寻了个借口暗示这事就算了,我才放心呢,如今巡郎却……”

宣宁长公主的长子楼巡是个极守礼的少年,亦重承诺,曲家遭变之后,两边长辈都有悔婚的打算,偏他却不肯,执意要娶那曲家女,即使那曲家女郎亲口说出不愿意嫁给他,楼巡却认为既然两家有约在先,如今曲家遭了难,反悔实属不义,任凭宣宁长公主和楼万古怎么劝说他都不同意。

高太后听了女儿的诉苦,不免道:“你将孩子教的也太实心眼了些!如今邺都暗流汹涌的,休看一门婚事,指不定就要引起风云变化呢!”

“这些话也和他说了,可他却道身正不怕影歪,既然两家当初有约在先,那就该照着承诺来!”宣宁长公主道,“不然这一回驸马去营州也不会硬要将他也带去,无非是指望他离了邺都冷静些。”

“那就叫曲家将那女郎速速的嫁了。”高太后皱着眉道,“这样他不就是没指望了吗?”

宣宁长公主叹息道:“就怕像前朝的寿安驸马一样啊!”

高太后也是知道温太妃的这位姑母寿安长公主的经历的,若楼巡当真学了曲潮,到时候就算重新将曲家女寻回来,长公主的嫡长子娶个嫁过人的女子,还不如现在直接娶了呢!

太后有些紧张的问:“巡郎竟然用情到这个地步?”就埋怨女儿,“虽然说口上约定了婚事,到底也不该早早叫他们频繁的见面啊!”

“哪里能让他们时常见面?”宣宁长公主苦笑着道,“巡郎统共也没见过那女郎几回呢,他啊就是不肯失信……说起来也怪驸马,每日里教导他身正心清,如今竟然一点变通也不晓得,唉……”

长公主这头疼还不仅仅是楼巡一定要娶曲家女,还有对于楼巡如此固执,将来入朝还不知道他该怎么混才好的担忧。

高太后沉吟了片刻道:“既然不是巡郎对曲家女上心,只是为着自己品行的缘故才不肯悔婚,倒也不难解决,左右巡郎现在年岁还小,就叫他跟着驸马在营州磨砺磨砺,晚几年再议婚,曲家这边女郎家家是拖不起的,过些时候他们自己嫁了女儿,难道巡郎还能怨你们不拦着不成?如此小孩子怪不到你头上来,莫非还能迁怒到往后的妻子头上吗?当初的曲潮是因为本就与未婚妻感情远厚,这才会和寿安长公主过不好的。”

宣宁长公主关心则乱,如今被高太后点醒倒是松了口气,笑着道:“到底还是母后有法子。”

“哀家也是被你大兄逼得成日里都在愁这个!”高太后听了女儿的夸奖却是一点也不高兴,叹息着道,“你说大郎和芙娘当初多么好的两个孩子?哀家还记得当初他们大婚,到椒房殿里给哀家和你们父皇行礼,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如今不过十几年光景竟闹到了这个地步,连带着恞郎都差点……”

高太后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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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练殿和定兴殿这会却高兴得很——小何氏于前一日午时产下一子,按着当年的约定,是要过继给何海为嗣子的,早先几日,牧碧微和何氏都派人每日里出宫去探望,得到这个消息,两边都有一种长松口气的感觉。

牧碧微虽然有些遗憾这个孩子不能姓牧,但怎么说也是牧碧川的骨血,更何况何氏早有言在先,她绝对不信任何家的家风,便是姓了何也不可能送回何家养的,说来说去不过是占个何海嗣子的名头,总要等长大了才分出去过,在这之前,到底也是给牧家添着热闹——再说这孩子名义上的父亲何海连亲都没娶就死了,也不怕与牧家生份,无非就是改个姓……牧碧微这样自我宽慰了几句,也想开了,打发阿善亲自回一趟牧家,既是看一看孩子,也是送点东西。

何氏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当天一口气点了一大堆赏赐命人赶着宫门落锁前送到牧家不说,一大早,前一日送赏赐的人还没回来,她就起了身,吩咐桃枝等人将典籍全部都搬运了出来——既然是何海的嗣子,名字当然是何家取,何氏对何氏除了白氏和何宝绣之外的人,包括她的生父皆看不上眼,这名字自是预备自己来取的,何况以她如今的身份,也足够称赐名二字了。

她虽然出身不入官家的眼,但何家资财万贯,又一心一意的栽培晚辈,何氏因为深受何家嫡庶不分的苦处,自幼就发狠要靠自己之力使母子四人过上稳妥的日子,于学业上不必人督促也是极用功的,真正论学问其实比牧碧微这个三品大员之女更扎实,恐怕连看着就一副才女相的高凝晖也未必及得上她,饶是如此,因为太过重视的缘故,竟是迟迟不能决定,到底还是许桃枝提了一句:“郎君如今还小呢,娘娘若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儿好,不若仿着宫里的公主们,先取个乳名,什么时候娘娘想好了再赐下大名?”

这话提醒了何氏,问道:“昨儿个光顾高兴海郎后继有人的事情了,听说陛下也给公主们赐名了?”

“是呢!”许桃枝忙道,“是牧贵姬前几日去宣室殿里亲自和陛下提起的,陛下斟酌了几日,到昨儿才定下来,西平公主赐名慰、新泰公主赐名悫,如今暂时养在太后那儿的长康公主年纪小,本来陛下说等长康公主长些再赐名的,但太后知道后,就给长康公主赐了‘怘’字为名。”

“礼送了么?”何氏问。

许桃枝道:“送了。”

“怘者固也,有平安之意。”何氏听说没漏下礼,微微点头,却笑着道,“太后如今既然愁到了要借公主的名字来祈愿的地步了吗?”

她放下笔,若有所思。

第九十五章 何衍(今天老时间又有加更)

何氏最终决定给这个实为外甥但名义上是侄儿的孩子起名为衍,牧碧微听了会心而笑:“你倒是取巧。”

“哪里是取巧?”何氏指了指自己的眼圈四周,“足足两日都在琢磨这个,方才来之前还拿冰敷过,不然压根出不得门。”衍者,水朝宗于海貌也,正是明白的表现出来何氏希望何衍将来能够打从心眼里的认可何海嗣子这个身份的盼望,并且衍也有充盈繁衍的意思,亦代表何氏祝愿何衍能够为何海开枝散叶,将何海这一支代代相传下去。

牧碧微只道她是一下子就想到的,听她说了才晓得是反复思虑而来,就转头对旁边亲自进宫来报喜的沈太君道:“祖母你看她,如今衍郎的面还没见,这心倒是先操上了!”

“由不得我不操心呀!”何氏笑吟吟的道,“可是呢这心再操劳我总是乐意的,巴不得再叫我多操心些才好!”

沈太君很喜欢看见牧碧微与何氏能够这样和睦的说话的场景,在沈太君看来不拘两家过去有多少仇怨,既然成了亲家,牧碧微和何氏又同在宫里,很该冰释前嫌,不然怎么能不尴尬呢?

当下就含着笑道:“如今郎君还小,所以没有带进宫,宝绣也还在坐着月子,等长大些叫她亲自带来给宣徽娘娘看。”

何氏忙道:“老太君这话说的,宣徽娘娘——我哪里敢当老太君这么叫呢?老太君若不嫌弃唤我闺名宝锦便是!上一回就说过了,我也算是老太君的晚辈呢!”

两边又寒暄了几句,因如今没有外人在场,何氏就叫许桃枝捧出个木匣来,微笑着道:“原本这些东西都是给海郎预备的,如今自然要给衍郎了,还请老太君辛苦辛苦带回去。”

沈太君只当是何海从前的旧物,正戴答应,不想何氏转手就开了匣,里头赫然是厚厚的一叠子契书!

“这是……”沈太君不由一愣。

就听何氏细细解释:“这儿是房契——最上面这张的这座宅子,后花园里有个枯井,就在种着杜鹃花的花丛中间,虽然是虚封了井口的,但使人去一挖就能挖出来,井底有一口大箱子,里头装的是我没带进宫的房契和田契;第二张宅子的书房里有个密室,开启的法子我阿娘是知道的,里头存了些赤金锭;第三张房契的宅子里……”